聊城大学 - 《聊城大学报》
聊大之秋
作者:□文学院张方慧
文学院张方慧
在聊大是不怕寻不见秋天的,像我这样一个在济南呆了三年的人,竟被这种扑面而来的秋意吓了一跳。在济南从来没有这种盎然的秋意,夏天总是“嗖”地一声窜到冬天,秋天连个尾巴也很难找到,偶尔几滴冰凉的雨滴在脸上,但加上呼呼作响的大风,仅存的几点秋意也荡然无存了。
一叶知秋,前人如是说。而在聊大蓊蓊郁郁的树叶都在初秋的风中“刷拉拉”地抖着,墨绿浓绿青绿淡绿粉绿黄绿……突然之间好似所有的绿色都汹涌澎湃地赶到眼前,一大块一大块的绿,像是水粉堆砌的画儿。于是还在夏日余热里微微昏睡的眼睛,经一阵温情而又萧凉的秋风,就那样被挤满天空的绿色唤醒。久违的心,也不再如夏日那样焦渴。于是整个秋天便如一夜之间扑剌剌地奔到人的身边。
栖凤林里的梧桐是最恋夏日的吧。周围的法桐早已擎出棕黄的果实,为秋日奏响欢快的迎宾曲,而那古朴的梧桐不知是期盼着遥远的凤凰还是不舍夏日的深情,依然在初秋湛蓝的天空下执着着一腔绿色的热情,矜持而又高傲地立在那儿,一动也不动。甚至对清雅的秋风都不屑瞧上一瞧,对树阴下勤奋的学子也不会低头看上一看。老梧桐是尊贵而骄傲的,满身睿智的眼睛看见将近半个世纪的荣辱与沧桑,他们是整个学校的智者与权威,沧桑而执着,寂寞而热情。
这几天,天越来越凉。萧萧黄叶,淫淫秋雨,浸染着整个季节。独自走在校园的路上,行人捂着厚厚的风衣,匆匆而过,偶尔用零星的目光瞥瞥周围。我头顶上覆盖着法桐茂密的枝叶,“刷刷刷”不住的响声抚摸着我的耳膜,我知道是秋雨在舞蹈。一阵秋风夹着细雨,吹面而来,法桐的叶子簌簌而下,带着湿气,从我的头顶跌到肩头,又落在手上,飘到脚下。突然我伸手抓住一片落叶,湿湿的叶片冰着我的手,我把它凑到眼前仔细打量着。清晰的脉络像血管一样错落有致地遍布叶片,颜色青黄,几近透明。这小小的叶片被雨水沾湿全身,像一个受尽委屈满脸泪水的孩子,在我手上瑟瑟发抖。我把它放回地面———放在那已覆盖路面的法桐叶子中间,从哪里来回到哪里去吧。厚厚的法桐叶铺就的路面,踩上去软绵绵的,夹着冷气。栖凤林的梧桐依然在风雨中绿着,越发深沉执着。
秋雨一连淅淅沥沥了十几天,果真洗去了夏天仅存的一点气息,一切都在阳光下澄澈起来。天是那样蓝,像海吧,可比海更空灵;像蓝宝石吧,可比蓝宝石更厚重。偶尔,几朵白云,悠然地挂在天上。阳光像浸过水一般,照在哪儿都给人一种润润的感觉。在食堂吃饭,一缕阳光忽然之间就躲过窗棂直射在我的餐盘里。恍惚间有种错觉,绿绿的豆角闪着翡翠的光泽,衬着白中泛着莹莹金黄色泽的土豆丝,好似珍奇瑰宝一般,让人不得不惊奇阳光的游戏。我端起米粥发现阳光透过橘红色的碗,将一种奇异的光线投射在粥上,小米粥隐隐泛着琥珀色,我扭头看向窗外,就发现阳光在树叶上对我眨着眼睛,一阵风吹来,都嘻嘻哈哈地从叶片上跳出来,不再隐藏它们的恶作剧。我把手伸出窗外,感觉风从指间流过,光如同顽皮的孩子一样乘着风的翅膀,轻吻我的手……
有多少人走进又走出我们的生命,有多少事被生活繁芜的落叶掩埋,像被秋雨洗去的尘埃,无处找寻。然而,花有开有谢,树有荣有枯,人生有聚有散。人活着,就应该像栖凤林里的老梧桐,肩承一担,俯仰天地。也许,多少年后,我会漫步街头,像顾城那样在一张广告牌下回忆往事,感叹逝去的年代,感喟飘远的秋季,感谢那些遥远的人们,是他们让我感动了许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