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北京大学图书馆 数学科学学院何俊嵩 摄
在我们日常工作中,写通 知似乎是一件小事情。这一点 谁都不会明说,但真正研究通 知、肯下功夫把通知写好的,并 不在多数,恐怕也是不争的事 实。
毛泽东同志把通知这件 “小事情”看得很重要。1957年 12月15日,他致信胡乔木,专门 谈“除四害通知”的写法。他指 出,通知是非常重要的,要“使 人看了感觉解决问题,百倍信 心,千钧干劲,行动起来”。“解 决问题”、“行动起来”,是“通 知”这种文体的本来功用,不解 决问题,看了无动于衷或者不 知如何行动,发通知做什么呢? “百倍信心”、“千钧干劲”,则是 马克思主义政党对“通知”的要 求。通知是马克思主义政党发 动群众的重要途径,没有号召 力,看了不能让人鼓起信心和 干劲的通知,绝不是我们要的 通知。
那么,好的通知从哪里来 呢?我们不妨就以这封专题通 信为例,思考一下。
好的通知须下调查实际的 功夫。毛泽东写信之前,看到了 胡乔木的通知初稿。因为不了 解工作的实际情况,初稿的针 对性和指导性都不够。毛泽东 直指稿子“不扎实,轻飘一些”, 原因是“没有研究各地已经取 得的丰富经验,脑子里对此问 题还很不懂”。反过来就是说, 通知的起草者须经过努力,懂 得通知所要求的那一方面工作 中的问题,成为那一方面工作 经验的集大成者,成为那一方 面工作的专家。这个要求是不 低的,同时,毛泽东也指明了改 进的办法。他让胡乔木用一个 星期的时间将报纸刊发的各地 经验“一齐找来仔细看一遍,边 看边想,形成成套思想,然后下 笔成文”。修改三五遍后,还要 “找彭真、刘仁及北京有经验的 除害干部二三人及科学家二三 人开一二次会,发表意见,修正 文件”。不仅通过阅读形成“成 套”的认识,还通过座谈征求意 见;在总结工作的同时,还向干 部和科学家请教,这就通过多 种渠道汇集了有益的见解,以 工作实际和科学规律为衡尺, 避免了闭门造车的弊端,使通 知符合调查实际。
好的通知须下系统设计的 功夫。每一项工作都是一个或 大或小的系统工程,下通知时 不把这系统工程的各个环节想 清楚、说明白,动员难免迟滞, 执行难免走样,到时候悔之晚 矣。毛泽东在信中指出,通知要 有理论、有办法、有要求。有理 论,即把“为什么干”写透。他要 求“把人人振奋,改造国家,带 动消灭人病、牲口病、作物病的 道理讲清楚”,就是要让干部和 群众明白,“除四害”不仅对于 消灭各种疾病有着直接的重要 意义,还是人人振奋、改造国 家、建设社会主义新中国的题 中应有之义。古人有诗云:“此 中有深意,欲辩已忘言。”我们 写通知却要“此中有深意,请看 明白言”。惟其如此,才能充分 调动广大干部群众的积极性和 创造性。有办法,即把“怎么干” 写透。“要讲得入情入理,使人 觉得切实可行,没有外行话”, 就是要让干部和群众看了就明 白问题的关键在哪里、从何处 做起。这些话如果说得外行了, 通知的权威性和操作性自然大 打折扣,所以毛泽东强调,写这 一部分时还要再“认真研究,下 苦功钻一下”。有要求,即把“谁 干、干什么”写透。“讲到书记动 手,报纸、刊物、广播、定期扫 除、定期检查”,就是落实责任、 明确步骤、检查督导,从而形成 一个完整的工作流程。
好的通知还须下文字的功 夫。“言之无文,行而不远”,通 知不能藏之名山、传之后人,必 须讲求时效、易于传达。毛泽东 认为这份通知要“字斟句酌,逻 辑清楚,文字兴致勃勃”。在《工 作方法六十条》(草案)中,他又 指出,文件必须具有准确性、鲜 明性和生动性。概念、判断和推 理属于准确性的范畴,都是逻 辑问题;鲜明性和生动性,则除 了逻辑问题,还是词章问题。他 甚至说,看那些概念不明确、判 断不恰当、缺乏逻辑性、不讲求 词章的文件,“是一场大灾难, 耗费精力又少有所得”。我们现 在经常提到的,提法准确、层次 清楚、逻辑严密等等,大体不出 以上范围。我体会,“文字兴致 勃勃”是更高境界的要求。如何 通过清新的文风和恰当的修 辞,使得文件不仅简明扼要,而 且呈现一种生动活泼、兴致勃 勃的气象,让人看得进去、听得 提气、干得明白,应该成为我们 “心向往之”的工作追求。更何 况,这样的通知也不能以长取 胜,“文件可以长一点”的限度 也不过“一千字至二千字左右” 罢了。
在我读来,这封54年前的 通信,本身就是党的领袖对于 一种工作态度的示范。在社会 主义制度建立、社会主义建设 全面展开之际,毛泽东把通知 这样一件基本工作看得如此重 要,是因为他重视通知所应有 的意义。并且,写通知的功夫推 而广之,就是我们对待党的一 切工作所应持的态度和所应下 的功夫。须知通知不易下,一个 通知下去,多少基层党组织和 党员群众都要行动起来完成任 务。明白这个道理,回归通知的 本来意义,我们每个人在起草 每个通知的时候就会深感肩上 责任之重,必要实实在在下一 番准备功夫。也须知,这功夫一 定会体现在通知的字里行间, 是读得出来的。
(作者为北京大学党委组 织部副部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