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山大学 - 《燕山大学报》
一习凉风……
作者:□徐江海
2011-04-29
图书馆,2011年3月25日20时24分,正值自习的黄金时段。
“contemptuous,c-o-n-t-e-m-p-t-u-o-u-s,鄙视的。”
“什么破单词,读着这么别扭!记不住啊记不住!”我一边默念着这个生僻的单词,一边抱怨着。
图书馆里满是人,污浊的空气使原本就异常闷热的环境变得更加不安分,而这冗长的单词对我而言无异于雪上加霜。
“咳———咳———”
“什么声音?有人咳嗽了?”我敏感的神经立刻做出了反应。
不一会儿,一阵凉风袭来。不错,残酷的现实很快证实了我的判断:有人感冒了,更悲剧的是,他就坐在我的面前。
“God!”我心凉了。
“咳———咳———”,又是一阵凉风。
“不是吧,大哥,真的假的啊?!上瘾了?”我心头掠过一丝胆怯。“要不要跟他说说别对着我咳嗽呢?唉,还是别了!”
“这人怎么这样啊,感冒咳嗽就好好休息嘛,没事跑来给俺当人工电扇!你咳就算了,用手捂着成不?朝下边咳嗽成不?‘没人性’!大哥,饶了我吧。”
“咳———咳———”,很明显,他来劲了。
“contemptuous,鄙视的。”得,单词倒是记住了,这可是用生命换回来的啊!“原来,记住单词如此简单”,我暗暗调侃。
“咳———咳———”
“你不捂着,我捂!”正想着,我就用袖口捂住了鼻子。
“哥,你看看我成不?不要对着我咳嗽啦!”我无奈地暗自祈祷,虽然我知道,God这次也帮不了我了。
他依旧埋着头,写着作业。
“咳———”他猛地抬起头,抓起手边的水杯,贪婪地喝了起来。
“也许你该吃药了”,我在心里提醒道。
喝完,他又很快地倒了一杯白开水。
“唉,悲剧了,如果我身边带着感冒冲剂,一定会无私地送给您的,您要多少我给多少。”看来我已经无奈地接受了这个现实。
我依然捂着鼻子,还不时地从嘴里呼出几口气,希望能把不小心进去的感冒病毒给呼出来。
“闪人?”我脑子里瞬间闪过这个念头,“是啊,俺惹不起你还躲不起你?”
“不行,好不容易才占到的座怎么能说走就走呢?太浪费资源了。不走,坚决不走!”我咬紧牙关。
“咳———”又是一声。我立即把鼻子捂得更加严实,希望能赶在那扑面而来的风抵达我的脸之前捂实,将病毒阻挡在传播途中。
他埋着头看书,我抬着头看他。时间,不紧不慢。突然,他抬起头来,正和我的目光相遇,然而,那目光里却有我说不出来的感觉,有点陌生,有点熟悉,似曾相识。
我下意识地埋下了头,脑子里却飞速地运转开了。
“什么眼神?是惭愧,还是抱怨?”
这时我才意识到那只捂着鼻子的左手。也许被他注意到我的反应了吧。
“他心里是不是正在抱怨我呢?”
“咳———咳———”熟悉的声音。
等待,我在等那一阵风的到来。
“咦,风呢?”我抬起头,看到正抬头准备喝水的他,还是那眼神。“是愧疚!”我能读得出来。
我对他微微一笑,埋下了头。像小时候做错了事情被爸妈教育了一般,埋下了头,脸上热乎乎地烧开了。
原来,那熟悉的目光,也从我的眼里发出过。上学期有一次患了重感冒,又正赶上期末考试,为了复习功课,我还是硬着头皮去了图书馆上自习,尽管不停地咳嗽、发烧,但还是不想离开,当时都不敢抬头看身边的学长学姐们(多是备战考研)的反应。有一次晚上,正咳嗽不止时,身旁一位学长居然拍了我一下,轻声地说:“没事,我也有过!”无声的感动,一股暖流……我开始认真地打量起面前这个埋着头的陌生人:灰白色的上衣,微胖,短发,目光掠过他的两本复习资料《考研英语词汇》《高等数学辅导》。想来,他应该是一位大三的学长,是那一百多万为了考研、为了今后有一条更宽广人生路而奋斗的人们中的普普通通的一员。正是有了笃定的信念,其他的一切便会黯然失色,包括生病。也许,他就是明年的我。
不知什么时候,先前所有的埋怨与厌恶,都烟消云散了,有的只是对他的祝福,也是对数以万计的正在为一个个坚定的人生目标而奋力航行的人们的默默祈祷,愿他们“一帆风顺”。
生活,是幽默的,冷不丁地给我们开一个小小的玩笑;生活,是睿智的,不失时机地给我们上一堂烙印心底的课;生活,是慈祥的,总是在我们迷失的时候予以包容。
图书馆,2011年3月25日21时45分,时间依旧不紧不慢。
“continue,c-o-n-t-i-n-u-e,继续、持续。”生活仍在继续,看着依旧没完没了的单词,我这才晃过神来,只是,心境不同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