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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徽财经大学 - 《安徽财经大学报》

少年游

作者:(杨华璋)    
2025-02-28     浏览(8)     (0)

铜锣碰撞的声音在耳边若隐若现,这音响中传来木棒击打社鼓的鼓点,越来越近。门口的风铃微微作响,空气中有爆竹的硝烟气息,窗外彩旗随风飞舞,早春依然如故:这是庙会的一天。

庙会时是正月时。

搭戏台,请戏班,吹拉弹唱,热闹三天。头初迎河神,末了游灯会,白日设宴,夜阑听曲,见灯船望北漂流,看烟火向晚落寂,日日花样不一,各有精彩。

早些时候听到的敲锣打鼓,便是迎神的队伍。一群孩子身穿青衣社服,手举黄龙旗帜,两旁是镇上的乐班,吹音奏乐,前头是庙里的祝福,捻枝散水,拥簇着童男童女与神像并坐的轿子,浩浩荡荡地走过集市,穿过街道,将神像依次送往镇上的各个小庙。

承蒙祖荫,神像会在我家院子里休息。好样的黄衣男孩们,倦了乏了,进来讨水喝,左一口“大娘”右一句“阿哥”地唤着,照例是不能挡的。

妈妈已经走上去握住祝福的手,又是问春耕又是问吉凶,祝福一一应着。

这祝福我认得,总庙的庙女,名叫宋瑛花,是个姐姐,长得相当标致。她是童女时,坐了近十年的轿子。

那时庙会头初,安颜街巷人头攒动,街坊们跟着轿子喊祝福名字,孩童撺掇着,唱顺口溜:“小瑛花,不说话,坐轿子,嫁宋夏!”

锣鼓愈近,我见着鎏金雕龙的花轿,丝帛绸带的珠帘瑛花飞红着脸,一手攥着衣角,另一手轻轻拍打宋夏的肩。

在安颜,每当谈及青梅竹马,人们总说他俩。世纪婴儿,童男童女,两小无猜,一起长大,真是旁煞他人。

喝过两盏茶,歇够一刻钟问了家里老人安康,祝福向我们告辞,黄衣们又启程了。声响渐去,妈妈突然往我怀里塞了两样东西,我低头一看,果然是方才讨来的香囊和平安符。

在安颜常住的年月,还是孩提时。记忆的庙会总是比现在热闹,奶奶很喜欢戏剧,那时她还没老,常常问我,小言,今天去不去看戏呀?孩子看不来戏曲,往往摇头,却常常盼着最后一天的灯会。

这自然是热闹的节日,灯会那夜,人们会提自家灯笼出门,宠娃娃的村民可谓用心,用布裁,用纸糊,剪着小鸭子,小兔子,雕花,刻字,调上朱红,画上靛蓝,青绿玄紫,千奇百样,应有尽有。公家一样不失风采灯展围绕庙堂,宏伟大气,花团锦簇,见着这个马灯孝沉香,错过那个马灯刘关张。

小小的我总喜欢痴痴地望着灯火,看着走马灯一节一节的闪烁,或许当时就有一些荒诞的想法,要是未来的我可以通过万花简来看到过去,它会是怎么看我的呢?

后来我到过许多地方,看过许多花灯,却再也没有当年孩提的感动。或许真如《追忆似水年华》所说,故乡从来不是位于空间中,而是存在于时间里。

因为故地重游的我们,不再是当初那个孩子,不再会满怀期待与憧憬。

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