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悠悠,时光如梦,在岁月的长河中,我邂逅了一出皮影戏。台上疏影,白幕轻透,皮影之戏,绎人间百态。
仔细想来,那或许是我第一次近距离接触皮影。昏黄的灯光打在角落的白幕上,周围没有期待里的故事影人的展览,也没有见到神奇的影戏盒子,那里只有被围起的一个简陋戏台和寥寥几把椅子。偌大的展馆其实很空,剩下的便是贴满一面墙的文字牌,介绍着《大闹天宫》《三打白骨精》等经典剧目和皮影戏的渊源。它们好似一部古老的书,一页一页读过,都是一段段鲜活的历史。
皮影戏是民间艺术,应当是重要的,牵人心动的,可自那很久,我都没有想明白戏台为何不设置在展馆中央,不让它显于更明亮的光下,而是沉睡于一隅,被缥缈朦胧的黑色笼罩,不显昔日繁华。
皮影戏的声音在展馆上方响起,悠扬的唱腔,熟悉的乡音,在渐而紧凑的鼓点声里,穿透昏暗,穿透千载时光,最后又回到我们心中,诉说着一个精彩的故事,重温岁月流转。那是我第一次觉得诗中所说“一口道尽千古事,双手挥舞百万兵”大抵是不为过的。
我站在昏暗的展馆里,想象着戏里的一举一动,再望向白幕时,脑海里好似也自动演绎着一出戏。可惜后来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再接触过皮影戏,我对这个故事的记忆也逐渐变得模糊,只是隐隐约约记得那句:
“念念相续,是为轮回。”
我以为与皮影戏的渊源将到这里结束。直到那天,朋友拉着我去了几百里之外的一个剧院,我与皮影戏的羁绊又开始延续。黑暗的演厅里,一盏灯瞬间点亮戏台,伴随着激动人心的音乐,一出好戏登场。悟空一行人跃然幕上,唱念做打,从故事中复活。唯独有一点,有些角色的唱腔似乎与稳重的角色格格不入,但精彩的画面持续不断,流畅的动作变化又深深吸引着我的眼睛,于是我自然而然也不在意了。
“作恶为生,死又何故?念念相续,是为轮回,念念相续,是为......”
也是在昏暗的场馆里,也是一样的戏台,听到这句唱词时,我却莫名想起那个沉睡在展馆角落的戏台,只是这个更繁华,也有了生的色彩。在这空间重叠的既视感中,我忽然明白为什么它不被设在中央了。斗转星移,皮影戏在多元的娱乐生活中或许已经悄然落伍,隐匿于繁华之外,那个展馆是不是也想打动人们的心,让我们思考皮影戏的处境。
时间一点点流逝,皮影戏也渐渐落下帷幕。节目的最后,我才明白,为什么这场《大闹天宫》听起来有哪里不太对了,因为走出幕后的,是一个个小朋友和青年。那一刻我的心中有一种说不上的情感,是对皮影戏有新一代人传承的欣喜,还是对我自己都没有那么主动去了解皮影的惭愧?我想,应该都有......
我有幸参与到互动环节,可以体验皮影的操控。幕后小小的灯照着我手里的细杆,我看向那被牵引的人物,忽然想起《梦粱录》中说“有弄影戏者,初以素纸雕镞,自后人巧工精,以羊皮雕形,以彩色装饰……”身披七彩霞冠华衣的影人,精致却又薄得可以透出些光来,显得古老。
影戏人间,人生如戏。皮影戏的每一个角色,都有着自己的命运与故事,而那幕上的影子,又仿佛是每一个人心中的另一个自己,寄托着一份情。在历史的长幅画卷中,那些出现在古街小巷的戏影逐渐消失了,时代发展确实很快,直到影子也追不上我们,或许我们应当在喧嚣的尘世中,留一寸净土给轻透的白幕和舞动的影子。
靠近白幕,落下的影子便会在牵引下跳动。我笨拙地操控着皮影,也学着他们的唱腔,用并不成熟的声音唱着那一小段故事:
“念念相续,是为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