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世界跟我给你的世界一样的虚假,有一样的谎言,一样的欺诈。但在我的世界里,你什么都不用怕。我比你自己更了解你,你害怕,所以你走不了,打从你一出生,我就看着你。我看着你呱呱落地,看着你走出第一步。你走不了的,楚门,你属于我。”当发现顶层是虚妄时,我们是要选择虚假的美好,还是真实的肮脏?
影中影,戏中戏,影片《楚门的世界》讲述了主人公楚门出生在一个巨大的影棚中,他的生活被拍成真人秀,向全球观众直播的故事。影片中真人秀导演不断指挥着,创造着楚门的记忆,影片外的观众不断窥视着楚门的生活。妻子的手势,梅森带广告的僵硬,群演的突兀,手挽手寻找楚门的荒谬等细节处的刻画使影片过渡得十分自然。
这部电影的艺术更多表现在对现实扭曲夸张的表达,扭曲之处在于他人之眼与无处不在的窥私欲。楚门“参演”的这档真人秀冲破了道德法律的约束,导演塑造了一个完美的他者供世人使用,以满足常人的欲望。人在社会关系中既是凝视的主体,又是凝视的客体,楚门在全球的他者眼中成为了抽象的他者,而他却无法回世界以目光。屏幕异化了处在它两端的人的关系,这种异化赋予了观众常规之外凝视的权利,电影结尾楚门秀谢幕,观众会自然地换台,接着进行下一场窥视更加讽刺。
影片的镜头运用同样值得一提,画面时不时出现镜头边框,以从低处向上拍摄画面为主体,暗示出真人秀导演至高无上的权力。电影中设置了许多饱含深意的意象,桃源岛象征着荒诞与虚假,斐济岛则向往着自由,而楚门则象征着对自由的追寻,虚假的世界与真实的外衣之间的完美结合指向的是人类社会的荒诞。
整部影片可以被视为对现实世界中的虚假建构的隐喻,诚如法国哲学家鲍德里亚所说:“我们所有的真实,实际上都是拟真。”影视剧建构出了光鲜的乌托邦,楚门过着近乎完美的生活,有简简单单的快乐和遗憾,他生活在一个巨大的“超真实”的桃源岛上,不断的思想灌输,于楚门而言,非真实变成了超真实。当他触摸到乌托邦的围墙时,发现一切可视化的社会都是被捏造出来的,他感到被欺骗,由此衍生出愤怒与不甘,然后想要逃离。倘若导演在楚门的生活环境里设定了更为严苛的体系,建立更多有形和无形的墙,异化了更多楚门身边的人,楚门又将会何去何从?是走向黑色出口,还是留在桃源岛?
导演与楚门的关系影射的是每一个胎生的人类与社会的关系,人人都是楚门,人人都避免不了被世俗和教条规训,在潜移默化的条条框框中挣扎着成长起来。黑色出口外是理想国还是残朽世?我们无从得知,而我思故我在,只有到黑色出口外,楚门才能真正思考,真实存在。
高塔里探出不同的脑袋,有人欢喜有人愁,有人却隐在雾里云深不知处,楚门是一个拥有完整思想而值得被尊重的独立个体,他用不屈的意志挣脱了命运的线,他说“你想阻挡我,只有杀了我。”他穿越风暴,穿过海洋,摸到围墙,他微笑,挥手,为楚门秀做了完美的谢幕。
楚门是世界的中心,却不是真实世界的中心,踏出桃源岛的那一天,他又开始了探索世界的步伐,在他心房的黄色门里,仍保存着那自制的冠冕。
“如果再也见不到你,祝你早安,午安,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