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暑假,我都会来到住在海边的外婆家。我的记忆中,夏天是焦糖布丁,是一杯盐汽水,是苦涩的海水。我在海边追寻着自己的夏天。
夏天的酸甜味混杂着海盐,那小镇的微风夹杂着翘首的期盼。想吹吹海风,脚踩在柔软的沙滩;想看看夕阳西下,坐在礁石望着海平线。夏天是女孩口中的焦糖布丁,瓜田里的瓜熟到啪啪裂开,那红色点缀着黑色,本以为是甜红占据的夏天,却被黑色的籽抢去了风头。噗噗噗,吃下一口西瓜,往外吐出一颗又一颗黑色的籽。儿时,总会怕那籽在胃里结出一个个大西瓜,总会幻想吐出的籽来年变成一片瓜田。那有节奏的吐籽声,透出了焦糖的甜,现在,终于明白爷爷口中那庄稼人的辛酸。耳畔似乎又响起了《菊次郎的夏天》那首歌曲,感觉小溪的水也变得更加透彻。环卫工、建筑工、庄稼人,以及那些被内卷“残害”的人们,在这烈日之下,透出了那焦糖的苦。
萤火虫聚集的夏天,知了长鸣的夏天,聒噪里透露出的静,总让人感觉奇妙。夏天成了男孩口中的盐汽水,在那静谧而又不安静的深山里,捉知了,捉蚂蚱;在那清凉而又不凄凉的山涧里抓龙虾,摸螺蛳;在那炎热而又不燥热的球场里,打篮球,踢足球。夏天这口盐汽水,带来了无比的清爽。这口汽水的刺激下,男孩们也慢慢变成了他们口中的大人。汗味夹杂着阳光,那股盐汽水般的青春味道,在夏天的空气里弥漫开。哈,这一口盐汽水,真的让人上瘾。
夏天的啤酒、烧烤、小龙虾,似乎给它贴上了各种标签。夏天是相聚碰杯互诉愁肠的苦艾酒;夏天是相聚碰杯互说理想的大扎啤;夏天是相聚碰杯互道思念的五粮液。似乎在夏天,你可以暂逃生活的压迫;似乎在夏天,你可以说尽无尽的思念。友人总爱夏天相聚,说着年少轻狂的后悔,说着如今道不明的辛酸。一杯杯酒水下肚,有的人笑了,有的人哭了,有的人酒壮怂人胆,有的人酒后吐真言。我们看不尽世间事,道不明世间理。唯有杜康的措辞,已不知说了多久,而又慢慢被夏天给遗忘。
夏天的雨,也是出奇的多,像攒了一肚子苦水的老天爷,非要在夏天哭诉。夏天似乎把天空捅破了一个洞,混沌、雷声、倾盆大雨。风里带着地表的热气,把它送入你的鼻腔,原来夏天的雨是有味道的。雾气、青草、荷花,在风的吹拂下,它说着爱我。我迷恋这样的情感,宣泄,狂跑,歇斯底里,似乎这样就能追上夏天的影子,留下这样的一份爱。夏天折断了玫瑰,那朵,我为之倾尽所有的玫瑰。它献给了夏天,献给了自己的爱人。我狂喜,我狂怒,我已不知道到底,是爱还是恨,还是因爱生恨。
而那海水拍击的礁石,那焦糖味的布丁,那汗水中的盐汽水,那酒精刺激的味蕾。在夏天调配出一杯专属于它的鸡尾酒。远处的灯塔,并未照亮,像那个废弃的码头一般。我也像被夏天抛下的孤儿,遗忘在这个码头。我听着海浪涛涛,嗅着海风里的咸味儿,看着海上的星星点点。我躺下了,躺在这个柔软的沙滩,等着下一波海浪把我带走,可是,它没有,它打湿了我的全身,打湿了我的头发,难以下咽的海水吐了一地。嗯,我终于追到了自己的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