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沙理工大学 - 《长沙理工大学报》
月是故乡明
作者:■水利学院 高甲一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片属于自己的月光。
像现在的我,封闭在并不规则的院墙里,背对着湘江与月光。面前是一道杂草丛生的小径。灯影交错,远近的人声渐渐模糊成海———我的月光是来自海上的,但它此刻藏在灯光下。
隔着一条小街,是我生活多年的地方,灯火大部分已经熄了。我想起故乡的那片湖,晴日里它不见一丝波澜,水很浅,但并不能见底,传言太白来过,但不曾有诗。搜尽枯肠,我想起了逍遥游里的句子———“藐姑射之山,有神人生焉,肌肤若冰雪,绰约若仙子”。现在想想,湖面安静而碧绿,虽然浅却无法窥知全貌,不正是道家所追求的形象么?
我喜欢平淡,却又自命不凡;喜欢安静,却又不甘寂寞。无论见过多少次,我想我都会折服于大海的浩瀚与神秘。也许我并不属于它,如同湖面经不起暴雨泛起波澜。我的月光,当是在另一处的。突然想起长江,河伯若司掌的是长江,他还会惊叹于大海的泾流之大吗?巴山夜雨的时候,西边的大山深处有红烛和剪落的灯花;春江潮水的时候,江岸两侧也夜夜响起女人的捣衣声。自西向东绵延千里的江水,此刻听见的是猿啼还是蝉鸣呢?
江、湖、海,有水的地方,总可以浮现月的倒影吧。流动的、平静的、不断滚落在礁石的月光,此刻又在牵动着谁的思绪呢?何处黯然销魂,何处红烛昏沉,为何月色总是和别离在一起呢?可我确实停留在这里,影子在我身旁,月光在我身后,在海上,在渐渐熄灭的波光里。
我起身,告别什么似的,面向了月光。它在西侧,刚好落在我暑假停留的十平米小屋的方向。不时有车经过,发出令我熟悉的压过马路的声音。为什么小时候在高楼上仍能听见车辆驶过的声音呢?想到这种声音毕竟与故乡相似,竟突然有所慰藉了。
说起文学,人们总会想起修辞、想起结构,想起儿时烂熟于心的诗。其实文学亦是自己的东西,如同今夜的月光。它可以像诗、像酒、像你遥寄千里的思念、鸿雁的南飞或北归。每个人都是自己的诗人。此刻月光照在我脸上,我的心中竟一片空明。身后是草地,但并无杂乱只说,它们有它们的生活、它们的宿命。像不能决定自己的种子落在何方一样,我亦随波逐流。可也正如今夜的月光,只要你肯抬头,它便会照耀在那里。
我尝试低头,看见了自己的影子,有属于灯的,有属于月亮的,还有一支,是车灯的,它正渐行渐远。它会带着它去何方?我不知道。很喜欢高中老师讲过的一首诗,“此身合是诗人未?细雨骑驴入剑门。”原来只要是人,早晚都会有自己的归宿的。月光下你可以默默生长,可野草终究不会长成兰花桃花或是杏花,无论浪迹何方。
夜深了,该到做梦的时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