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内容

我国自文明肇立至今，尤重典籍。其间虽屡遭焚火，仍流传甚丰。书籍浩瀚，经典是永远的“根本”。古今中西，围绕着经典产生了丰富的文化成果与新经典。前人述读书之法已备，今以 《量守庐学记》为例略谈经典书目。

首先解释书名，“量守庐”是黄侃居所之号，出自陶靖节《咏贫士》其一：“量力守故辙，岂不寒与饥？”。黄侃先生，字季刚，湖北蕲春籍，生于四川成都，1935年去世。二十世纪正是历史激荡巨变之时，思想竞流，历史上唯有春秋战国可比。其取名体现了时代风貌一角。“学记”即是黄侃师友门人追忆他平生治学讲学的结集，其师即章太炎。这些学生包括黄焯、杨伯峻、程千帆、陆宗达、范文澜等，所谓“桃李不言，下自成蹊。”程千帆门下又有莫砺锋，张伯伟，蒋寅等人，是南大文院引以为豪的“程门”。

严羽《沧浪诗语·诗辩》言：“入门须正，立志须高”，治学亦然。天资、机会、勤勉等都是影响求学的重要因素，在这些原因背后则是经典的坚实基础。除去记事怀人，这部书最重要的部分就是黄席群、闵孝吉《量守庐讲学二记》记载下的基本书目，有经学十四种，《十三经注疏》与《大戴礼记》；史学四种，《史记》《汉书》《资治通鉴》与《通典》；子部二种，《荀子》与《庄子》；集部二种，《文选》与《文心雕龙》；小学二种，《说文解字》与《广韵》。在徐复《师门忆语》中，添了《国语》。黄侃以为“以上诸书，须趁三十岁以前读毕，收获如盗寇之将至；然持之有恒，七八年间亦可卒业。”

诚然，青年任意挥才使力，也会有所得。但所谓经典者，是学问知识精要所聚，无论驶向何处，有意或者无意都会回返其核心。所以读书有轻重缓急之分，首先要攻坚克难，然后可以优游典籍诸书。当然，这并不排斥期间佐读兴趣之书。读书牵一发而动全身。在明处，各书间有所征引；暗处，其思想和写作艺术前后影响，有源流变化，不可偏深一门而不能拔。经学是中国思想与文化的核心，不读经学，不能理解所谓古典思想。十三经之中，《诗经》又是中国诗的源头，不独是经学，流溢千年。《春秋》三传载述周之历史，微言大义，亦是史学经典。《史记》究天人，通古今，实是一子。《汉书》正史家之体，作范后世。《通鉴》具观国家之变，《通典》言事物制度，靡不毕览。《文选》历取周至梁诗文诸体，自古文士必读。尤其唐诗大家，法之者众。《雕龙》笼盖论文群言，博大深微。《老》《庄》发微论道，超然俗累，历代学者往往儒道兼备，不读难以明其后世所谈之理。

有人觉得，这些书太多了，三十岁前怎么能读完呢？首先这不是对所有人的要求，是于学者言。其次，这些书字数实际也不很多，若去体量较大的“二通”，就少了。一些网文动辄上千万言，一两年一部者众。十几年阅读生涯，读这些书是足够的，若觉历代注疏甚繁，则可先通原文。

读书需精读，通读与泛读结合。泛读是静态知识类，已知则可泛览。通读全书是经典的基本要求。精读需注重圈点评注原文。如黄侃手批《十三经注疏》数遍，札记《文选》《文心雕龙》等。笔记和批注是现在初入门者比较欠缺的方面。一者畏难，不愿花费时间和精力。此尚可加以要求以督促。二者认识不足，偏重成体系的论述，对于笔记、评点的意义理解欠缺，乃至于不认为笔记属于文史范畴。即使略观一些前人的著作文集，便知笔记式思考是治学的基本功。

青年正是读思活跃之际，且今天各种资源丰富，尤需致力而惜时，诗不言曰：“未觉池塘春草梦，阶前梧叶已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