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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山大学 - 《燕山大学报》

男孩子 · 女孩子

作者:文法学院 15级 陈越    
2017-09-15    




  十岁以前,我一直和奶奶住在那座三省交界的小村庄里。
  奶奶一直以来对我采取“放养”措施,于是乎,顽皮的我常年跟在同龄男孩子的后面满村子乱跑,上山、爬树、掏鸟窝、挖蚯蚓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弹弹珠、拍画片亦是打遍天下无敌手。那时的我活脱脱一个“假小子”,很是顽皮放肆,常常让奶奶头疼不已。
  家里的大人下地干农活之时,正是这群“脱笼之鹄”外出撒野之机。从村子的一角远远地扯出一嗓子“走不!”的时候,躁动的气息由此在村子里无限蔓延开来。一个个小小的影子步履匆匆,焦急地奔向那约定俗成的“老地方”——村委会后山的那片空地。一个又一个的身影在村口大杨树下相遇,与树下的树荫重合,待身影面积盖过树荫,形成一片黑压压的圆球状阴影之时,人就算是到齐了。
  “天真好,咱去山上逮兔子啊?”“才不!昨天你赢了我那么多张画片,今天我要赢回来!”
  “今天这么热,咱们还是去河套儿(村子里的土话,意为小河)凉快凉快吧!”
  若干个声音不约而同地迸发出来,叽叽喳喳,好不热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头好,固守着自己喜爱的那一片天地,吵来吵去,最终往往以各自成群的圆满结局结束这一场“大战”。
  河套儿夏季流水潺潺,很是清凉;冬季干涸,被河水打磨光滑的石子暴露于阳光下,煞是好看。夏天打水仗、逮泥鳅,冬天捡石头、捉迷藏,四季都不会乏味,因此,我自常常是属于“河套儿派”的。
  在“河套儿派”中我和小奇的关系最好。小奇脱了衣服,一个猛子就扎进了河里,而我趁小奇不注意,偷偷收起他放在岸边的衣服,扔到树后,用大石头块压好藏起来;待他发现这一切,
他装出一副努力思索把衣服放在哪里的懊悔样子时,却趁我不备,溅起一个大浪花,弄我一身湿漉漉。我不甘示弱,用手舀起一大捧水向他的脸上打去,他又立即还击,这样一来二去,大家都弄得一身狼狈,却又不约而同地看着别人的丑样子大笑。这时的友情,眼里从没有男女之别的顾虑,有的只是玩得来的畅快,谈得来的舒坦。
  男女孩之间的差异不知是在什么时候开始悄悄滋长,大家没有多说过什么,只是开始默契地以男女性别之差来分帮结派,甚至有一些敌对的火药味弥漫开来……“别跟他们男孩子玩,真埋汰!”“别跟她们女孩子玩,爱哭鬼!”当有人知道我与男孩子走得是那样近的时候,甚至开始以嫌弃的目光审视我,而我为了“合群”一些,只好不断地以各种理由推辞拒绝“河套派儿”的各种活动。以前的“帮派”逐渐支离破碎了起来,慢慢地,当熟悉的一声“走不?”再次响起时,只能听到男孩子的飞奔与女孩子细碎的脚步声默默背道而驰。小奇再次从院子门口路过时,我们彼此默契的没有再说过话,也没有抬头多看一眼,仿佛我们真的是不认识的。
  后来,我被爸爸妈妈接回县城读书,回村的次数越来越少,我与那个村子的联系似乎被时光打磨的越来越薄,那些童年玩伴的脸也甚至有些模糊不清了。
  今年春节回老家的时候,和奶奶一起去村西边“赶集”。在贸货站偶遇一个眼熟的面容,却是如何也没想起他的名字,最后竟是奶奶提醒我:“他就是后院挨着的那个付家的儿子小奇啊!”我抬头仔细打量着他,他对我微笑,淡淡地点点头,转身混入集市的人潮之中,再难寻踪迹……我的童年,也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