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徽大学 - 《安徽大学报》
清明节
———家的记忆 杨 欢
一谈到清明节,我联想到的第一件事物就是那绵绵的细雨。“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相比于春雨的珍贵,清明的雨带来的更多的是古意。杨柳摇曳,微风拂来,每逢清明节,我总会觉得我们离古人更近了一些。
飘起细雨的清明节是一个有诗意的节日,不仅不会使人烦闷,反而会带来更多的愉悦。在雨气朦胧的凉爽天气下,出去走走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我记得小的时候,那时候还没有住进小区,搬进城市,跟着爷爷奶奶过清明节的时候,那真的是我人生中少有的热闹温馨的记忆。
那里只是中国众多村庄中普通的一个,于我来说,却是最与众不同的,因为那里是生我养我的地方,是我祖祖辈辈生活的地方。我和小伙伴总会在清明节的前一天傍晚提前约好,第二天一定要早早起来,拿着家长新煮的鸡蛋,相互切磋,一定要较量出谁的鸡蛋是最硬的,最“坚强”的。若是谁赢到了最后,那一整天都会是一个好心情,就会走到哪炫耀到哪,唯恐别人不知道一样。小孩子的天性就是那么简单纯粹,没有任何物欲与贪婪,追求的是那么纯真的快乐。后来越来越长大,每每回忆到这里,总是会感到幸福与不再拥有当年那样天性的遗憾。
说到“碰鸡蛋”,在我老家安徽淮北,那如果小孩子不碰鸡蛋,就绝对不可以称之为清明节。一群孩子争先恐后,不过热闹过后,总会有几个调皮的孩子会把不喜欢吃的蛋黄扔进垃圾桶。如果你走在路上闻到有蛋黄味,那就也没有什么奇怪的了。
清明节前一天的傍晚还有一项任务是万万不能忘的,那就是折柳枝。“柳枝”在我老家是很神圣的物件。法师或者巫婆做法时,总是会拿些柳枝或者艾草沾些水挥挥洒洒,真的会帮人驱除厄运,带来福音。后来,看过西游记之后,我总觉得他们是在模仿观世音菩萨,忽悠人罢了。
相比于插柳枝的庄严,折柳枝的过程也是趣味无穷的。那里的河边或者小路旁,总会有几棵长歪了的柳树。你只需要沿着它走上去,不需要费多大劲儿,就能够满载而归了。邻居家的哥哥总会想出更有趣味的点子,男孩子会把一小节柳枝折下来,除去里面的骨干,留下只剩一层浅绿色树皮的“口哨”,如果你技艺高超的话,吹响的口哨真能惊飞几只鸟儿的。
清明当天,少不了的就是上坟。爸爸叔叔总会一大早起来扛着铁锹去给我家祖坟场里的“太爷爷”“太太太爷爷”的坟上添上“坟头”。早饭过后,妈妈姑姑就会拿着纸钱给我家的先人们“烧纸“。多么的不可思议啊!小时候,真是很不能理解,想到电影里的鬼魂僵尸,更多的是毛骨悚然。后来隐隐约约知道那片坟场里埋着的都是我家的亲人们。再后来,我想这就是一种思念吧,即使他们已经走了很多年,即使我未曾见过他们,但我的潜意识里还是觉得他们是爱我的。不可否认,这就是血缘的力量,家族的力量。
后来,经济发展,为了建设小康社会,房子拆迁了,一片片的坟场也为了美化环境与节约土地变成了墓园,村里人搬走了也不太回来,人渐渐少了。后来的清明节我也不知道他们还是不是像从前那样碰鸡蛋。我只知道我再也没有过过那样的清明节。
城市化的变迁,带走了属于古村落的文明与传统。后来,每逢清明节常有的活动就是爬爬山,扫扫墓,看看“清明祭”的漫展。总会觉得心里空空的,像少了些什么似的。
走在相山公园的林荫下,感受春天嫩芽绿叶散发的清香,这年的清明节没有印象中的细雨绵绵,晴空万里传达的似乎是一种刚劲。心里极其渴望走上山顶,去看看我的家乡究竟变成了什么样。我在微风拂拂的山间小道上,向山顶前进着,看到山林里横七竖八地躺着很多墓碑,原来他们都在这里啊,顿时释然了很多。公园的道路上到处都是出游的游客,大多数都携家带口,一派祥和。
后来,我不再惧怕,即使河边或者小路旁不再长那样的歪柳树,即使老家的坟不需要爸爸早起去加“坟头”,我仍旧相信清明节时,父母还是会记得给孩子煮个鸡蛋,记得带他们去给长辈扫墓。清明节于我来说是一个“家族”性的节日,每当这一天到来时,我总会感觉自己不孤单,即使先人已逝,但作为家族的继承人,血液里传递下来的家族精神是生生不息的,我们总要怀着美好的希冀继续生活下去。
我的清明节,那是关于家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