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师范学院 - 《长江师范学院报》
鉴湖学者采访札记
作者:张文雅
其实在落笔前,我仍旧没有明晰到底应该以怎样的文体写作这篇文章。新闻?不够客观。通讯?不够生动。记叙文?没有情节。在读柴静的《看见》时,也会反思,这又是一种什么文体,深入后,便想为什么一定要定位是哪一种文体。写自己所想,娓娓道来,真诚地与读者对话,这便足矣。
步入大学后,从通讯社到新闻中心记者站,从记者到编辑,如愿以偿地从事了新闻工作。消息、新闻、通讯,会写了、写顺了、写熟了。从事校园新闻工作久了,便没了闲情雅致再写散文诗歌种种,时刻谨记着真实、客观,行文中尽少出现“你、我、他”。执笔此文时也会想,不应该出现太多的“我”,但好比老六说与柴静的,不在于你写的是不是“我”,在于你写的是不是人。采访不是工作,而是人与人的往来。这一点,在我与七位“鉴湖学者”访谈中深有感触。我十分珍惜与享受每一次的访谈,不啻是因为对方都是教授或长者,也是从访前搜集整理被访者资料的好奇到访谈时的深入了解与学习,在每一次访谈中学习对方,感悟自身。
6月26日,凌晨,完成最后一位鉴湖学者的写稿,给自己一个舒心的微笑,善始善终。心存璞玉,单纯自然,这是我从采访最后一位鉴湖学者——化学化工学院何树华教授身上学到的。对于学习理工科的女性,我总有一种莫名的崇拜与敬畏感,或许是源于自身学习理科的不足与吃力,总觉得学习理科的女生都很非凡。学习化学的初衷、兴趣、热爱以及对于教师职业的憧憬,促使何教授走上化学老师、化学教授的道路。一个单纯的理由支撑二十年孜孜不倦的教学生涯,这位被学生爱称为“何妈妈”的教授用她质朴的诚心、执着的爱心、坚守的良心给我上了一课,无论从事什么,兴趣帮助你选择一个职业,爱心帮助你忠于一个职业,良心帮助你坚守一个职业。谢谢你,“何妈妈”。
时下,全国上下学习践行“中国梦”蔚然成风,身边不乏“寻梦者”、“追梦人”的身影。我对“寻梦者”这个词有着不同的见解,缘于一位佩戴金丝眼镜、儒雅谦和的学者。虽然知道韦教授和善如父,但毕竟是文学与新闻学院院长,从事文学教育工作二十余载,采写时多少会有压力。但从采访开始到最后定稿,韦教授坦诚交流、细心审稿,一切的担忧都显得多余。我在交谈中拟定了“屹立于文学之林的常青树”这个标题,但韦教授莞尔将其改为“寻梦者”。他以戴望舒的诗句“梦会开出花来的/梦会开出娇妍的花来的/去求无价的珍宝吧”作为开头,并自嘲为“一个纯粹的痴迷的寻梦者”,通过文字可以感知其内心,春风化雨,儒雅如斯。我想我找到了钟爱新闻传媒的缘由了。从对被访者采访报道的过程中,学习、感知、醒悟。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感知对方、感悟自己。
与另一位儒雅风尚的长者——音乐学院董锋教授对话亦是欣喜与享受的。或许是从小学习钢琴的缘故,对于钢琴教师会有一种油然而生的崇敬,对董教授的采写过程也尤为舒适。我本想尽可能地将自己对于钢琴、对于音乐的认知写进采访稿中,但书到用时方恨少,越想做成一件事,那件事来得越是艰难。采访后好几日,我都没有写作的灵感。当耳机里久石让的乐曲always with me响起时,我突然找到了!风徐徐吹过,泉水叮咚流过,云外的天空,澄澈而明净,那首乐曲的感觉就是我想要的灵感。于是我开始我的行文,“犹如久石让乐曲always with me般悠扬恬淡,他淡泊明志、无私奉献……”其实对于人物专访的写作,说易也难。易在,它可以是你新闻写作的延伸,只要将采访所得按逻辑梳理顺畅,语言通顺,层次合理便可成文。但要想真正把专访稿件写好,便要狠下一番功夫,文学功底、访前准备另当别论,一个标题、一项遣词造句都需要细心琢磨、深入思考,让读者通过你的报道仿佛在与主人公真正对话。受访者的经历在报道中要如同面对面交谈般娓娓道来、侃侃而谈,这便是专访稿件的书写之难。
前日,有同学好奇地问我,“采访院长教授很难吧”,这种胆怯的心理也是我初访时的感受。我采访的第一位“鉴湖学者”是音乐学院院长李沙教授,一位仿佛“精灵”般的老师。就是她,帮我消除了胆怯心理。一年过去了,还深刻记得与李沙教授畅谈的那个初春的清晨。“老师”,这作为终身职业来经营的称号,是她最喜欢的词。学艺术的学生与老师总是给人一种唯美的距离感,这也是我胆怯的缘由之一,但她柔和轻盈的话语将我的心理障碍渐渐融化,我不必担心访谈会冷场。与李沙教授的访谈,更像是与一位久别重逢的故友的促膝长谈。也就是这一场对话,让我打破了对教授、对高层领导的距离感。“纷吾内美,挹以琼浆”,这次采访告诉我,良师益友不是只存在于课本中的说教,用心感知,我们身边不乏像李沙教授这样的典范,而有幸遇之,我们要做的仅是且学且珍惜。
人生至乐,桃李芬芳。对一名传道、授业、解惑的教师来说,教师职业的崇高之处在于,最大的欣慰不是自己得到多少薪水、获得多少赞誉,而是亲眼看着自己精心培育的弟子收获成功的喜悦、品味胜利的甘醇。采访美术学院彭凌燕教授时,便出现了一个有意思的插曲。当时,彭教授正在与我们侃侃而谈她的学生、她的教学理念,一声清脆的铃声响起,彭教授向我们深表歉意,尔后接听电话,从她亲切的言语、无微不至的关怀中,我们感受到这位教授的柔情师爱。挂掉电话,彭教授骄傲地对我们说,这是她以前教过的一位学生,与她打电话“唠家常”。彭教授十分开朗健谈,未等记者发问,她便热情地向记者谈起了她的工作、生活还有她全心爱护的学生。真诚直率的她坦言,“学生就是这样,老师爱学生,学生就会爱老师”,或许就是这个质朴的理念,让她坚持了二十年,年年如一。阳光雨露,沁人心脾,这便是与彭教授交流的感受。当与人交流升华到精神层面,这场访谈无疑是成功且获益巨大的。升华的途径或许就是一句简单的话、一颗真诚的心,而待人真诚是要别人真诚的前提,所以无论是人物专访还是社会交际,展露最真的自己亦是交往之道。
作为文科学生,我最困顿于采访理工科的老师。困顿不仅是因为对于理工科老师研究领域的无知,更重要的是担心问出“小儿科”问题以及专业术语的错用。但通过对生命科学与技术学院的杨利平教授以及机械与电气工程学院的彭程教授的采访,我懂得了,交流无界限,即使学习研究的领域风马牛不相及,都是会融合贯通于社会发展的大道理中的。虽然对于杨利平教授研究的花卉园艺知之甚少,但结合实际,运用所知,我同样可以与他共同交流实践教学、绿色校园等话题。如若对于杨教授的花卉园艺还可以联系实际与所知进行采写工作,但从未学过机械工程方程式、连机械零部件都辨识不全的学生记者又如何与机械工程学院的教授侃侃而谈、顺畅交流?采访彭程教授是最没有把握的一次交流。网上有限的资料也不足以让我能够从容地拟定采访提纲,只好发动人脉资源,通过机械学院的同学交流学习、查缺补漏,并深入彭教授的课堂,在听课的过程中细心观察他的教学方式以及学生的学习状态。多渠道、全方位地搜集资料、补充认知,做好访前准备,这应该是对受访者最起码的尊重。
巍巍北岩,浩浩两江。钩深致远,文脉绵长。修身立德,儒雅风尚……一直在品思《师德铭》六十四字,无疑,七位学者不同的精神品格为我们细细阐释了这六十四字箴言。中国人喜用松、竹、梅合成的“岁寒三友”图案喻吉祥如意、显玉洁冰清、祝常青不老,流传至今。对于我来说,七位老师便是松柏风度、梅竹情操的真实写照。韦济木教授与董锋教授是“亭外猗猗碧几竿,清姿劲节耐霜寒”;李沙、彭凌燕与何树华三位教授,如梅花般馝馞氤氲,“品若梅花香在骨,人如秋水玉为神”;“拥护天阙高且坚,迥干春风碧云里”,以“苍松”来形容杨利平和彭程两位理科教授再契合不过。学者无疆,师爱昭彰,我怀着感恩之心感谢六位教授。七位老师教予我的,不是一个小时的交流与一篇2000余字的报道,而是在一场场人与人的往来、心与心的交流中习得的做人行事的仁义智慧以及教书育人的人文情怀。我想,这将成为支撑我热爱专业、坚守职业,指导我迈步前行不竭的力量源泉。 (作者单位:长江师范学院文学与新闻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