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天天 摄
湖光塔影和青春的憧憬联系在一起,我在校本部完成了两年医学预科学习。曾几何时,我羡慕身边的文科生,北大熏陶出他们博大而俊雅的胸怀;我钦佩身边的理科生,北大砥砺出他们深邃而敏锐的目光。我却对自己所选择的专业产生了怀疑,医学生的未来是像高级技工一样做几种手术,治几种疾病吗?在燕园,《纯粹理性批判》中的三个问题困扰着我:“我能够认识什么?我应该做什么?我可以希望什么?”北大没有为我作答,而是当头棒喝一般补充了第四个问题:“人是什么?”在北大:学者教授山高水长的教诲彰显人的智慧;中秋月下未名湖的点点烛光闪烁人的性情;阳光志愿者从一千到一万呼唤人的勇气;孟二冬老师用生命写就“尺璧不宝,寸阴十金”展示了淡泊明志的情怀。人文的北大,让我重新认识到病人首先是一个有欢乐、有愿望、会忧伤、会恐惧的“人”,然后他才是一个病人。
然而,个人良善的心愿并不足以支撑起信念的重量,生活在象牙塔里感动自己更不是北大人的传统。有时我会思考备受争议的医疗体制,我国还有很多地区缺乏最基本的医疗条件,在那里“小病成大病,大病成人命”仍是让人痛心的现实,沉重的现实,让我想起教高等数学的雷功炎老师对我说过的话:“问题的复杂性只是在于形式的多变,本质的东西一定是简单的。”我想,医疗资源的稀缺才是症结。理性的北大让我重新认识到:一支可以燃烧的蜡烛,它的价值绝不是点缀灯火辉煌的殿堂,而是融化寒冷,驱散黑暗。“健康所系,性命相托”,当我举起右拳宣誓时,责任的重量让我感到踏实。
在燕园的两年里,北大告诉我,“人”意为直立、会思考,作为个人的人值得我们去尊重去关爱,这是任何技术的力量都永远无法僭越的价值;北大又告诉我,人是人群里的人,作为社会的人,应当关注众生的福祉,面对问题与怀疑,当有勇气回应:“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虽然我还不是一名医生,当非典的阴云笼罩中国时,我还无法穿上厚重的防护服在死寂的病房里与恐惧对抗;当无助的患者投来期待的目光时,我还不能握着他的手冷静地向他说明病情和治疗方案;当我的同学向我诉说身体不适时,我还只能愧疚一笑,道一声:“我还不是一名医生。”但是,神圣的医学事业已经成为我生命中的一部分。临床实习时,当我第一次身着白大衣走进医院,恰巧听到走廊里一位死者家属的恸哭,此时我的心房一阵痛楚,涅克拉索夫的诗句萦绕在我的脑际:“我们不懂,我们又怎么能懂,也有人热泪涔涔,却不是因为个人的不幸。”我从自己的身上感受到了一个医生应有的宽厚的心声。
作为一个8年制的学生,我在北大还要读5年,我的北大生活虽然不是永远的,却还在继续,从本部到医学部,再到临床医院,北大生活给予我的精神财富还会更多。(作者为基础医学院04级临床一班王天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