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内容

华东师范大学 - 《华东师范大学校报》

东南财赋地,江浙人文薮

杨熙铭

2013-04-23     浏览(463)     (0)


(图片由周怡南提供)


  “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 绿如蓝。”万顷碧波中,我们看到了 江南。
  “千里莺啼绿映红,水村山郭 酒旗风。”春意阑珊中,我们看到了 江南。
  “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波, 波上寒烟翠。”缕缕斜阳中,我们看 到了江南。
  “草长莺飞二月天,拂提杨柳 醉春烟。”如暮春风中,我们看到了 江南。
  “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 残月。”离愁别绪中,我们看到了江 南。
  “东南财赋地,江浙人文薮。” 没有人会怀疑这句传唱已久的俗语 中掺杂了多少水分,这句话装载了 江南丰腴润丽的青山媚水,富甲天 下的经济,灿若星河的人文群体。
  吴越是温柔富贵的天堂,是花 絮繁繁,杨柳依依之地;是青山软 水,泽国古镇;是十里洋场,七里山 塘;是二十四桥下的明月夜;是杨柳 风里的寒山寺钟声。
  乌蓬船,马头墙,小桥流水绕人 家,孕育了二胡生生不息的乐园;笙 声处,水云间,升华出了钱塘江迤逦 的风情。瑰丽的江南,惊叹的江南, 演绎着中华大地的气象万千。
  江南的春天在西湖的花月中和 太湖的烟波中涌出;在普陀的碧海 和虎丘的茶花中呈现;在杜牧的诗 篇和鲁迅的小说中娓娓到来。三月 之季,江南草长,从扬子江到富春江 春水涟漪,杂花生树,群莺纷飞。柔 美的《春江花月夜》把明月,落花, 丝竹连同一曲吴歌全部揉碎在绿绿 的春水里。“吹面不寒杨柳风”“春 雨润如酥”“微风燕子斜,细雨鱼儿 出”正是对江南春和风细雨的真实 写照。
  江南的秋天是在菱歌和桂花中 渐渐扑向大地的。“采莲南塘秋,莲 花过人头,低头看莲子,莲子清如 水”,莲是江南秋最亮丽的风景线。 “彩霞满天里,芦花白,鲈鱼肥,寒 鸦数点,一湾秋水”,又把江南装扮 得遍地珠玑,秀色可餐。“蒹葭苍 苍,白露为霜”,霞扑江上,雁落平 沙,江南的秋天里,我们需一边倾听 清雅的丝竹,一边发些古意苍茫的 幽情。飘渺的,思古的秋天让你爱煞 江南!
  六朝古都,秦淮河畔,钟灵毓 秀,虎踞龙盘。十里秦淮夫子庙,绝 色佳人倾城笑。划一叶扁舟,和着淡 淡清风,朗朗明月夜游秦淮,河面蒸 发出来的层层雾气,夹带着六朝金 粉的气息将天空洒下的月光,融成 一片茫白。怀古的金陵,神秀的南 京!山水交合,灵气氤氲,钟山龙蟠, 石头虎踞,点缀出了个活生生的石 头城。“烟笼寒水月笼沙,夜泊秦淮 近酒家。”这条最具脂粉气的河流, 这个幽香袭人的花柳繁华地引得多 少骚人墨客竞折腰。悠悠的秦淮陪 伴着这座江左名都,两岸是钟鸣鼎 食之家,古典别墅鳞次栉比,雕栏画 槛,绮窗珠帘,奢丽极一时之穷。渺 渺的秦淮在乍离乍合中渐渐逝去, 但河畔却依然是一片歌舞升平的光 景,乌衣子弟们依旧演绎着缠绵悱 恻的故事。
  “上有天堂,下有苏杭”。同为 江南名都,与南京的博大和神秀之 气相比,杭州更像一位绝代名姝;与 沈从文笔下的湘西小镇相比,杭州 则多了一层浑厚而遥远的古朴,多 了一些空灵飘渺的典雅。杭州,鱼米 之乡,丝茶之府,文化之邦,国有成 均,在浙之滨。杭州,拥有梦幻般华 丽的湖光山色,天然具有美学的倾 向。“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 时休”,美丽的西子湖畔,祖国东南 最绚美的奇葩,曾引起了多少人魂 牵梦绕的牵挂。窈窕的天目山,迤逦 的钱塘江连同西湖共同装饰着这座 人间天堂。
  苏州宛若小家碧玉,而园林无 疑是城内最美的风景线。宛如一枚 铜币的两面,河泽古镇代表的是江 南民俗文化的一面,而私家园林代 表着上层典雅文化的一面。与北方 的园林相比,江南园林规模小多了, 但是与山水互相映衬的情思更加突 出,布局也更为紧凑典雅。园林深藏 着大美大雅的格局,大中见小,小中 见大,虚中有实,实中有虚,珠帘画 栋间凝固着灵动愉悦的幽雅意象。 它们虽没有剑拔弩张的姿态,却蕴 涵着曲径通幽,怪石嶙峋的气息,谦 逊地向天空作揖。
  中国近代工商业历史性地从一 个海滨小城开始,伴随着这座城市 的巨变,其辐射力和穿透力也在戏 剧性的跃跃欲试,直到大放光彩。上 海,就这样曾一度登上历史舞台。十 九世纪中叶后,上海在中国贸易上 的首要地位已确立。伴随着文化的 剧烈变迁,上海严重欧化倾向的 “十里洋场”形成了,各种各样的 人趋之若骛地奔向这里。就在这个 城市,扩张主义的西方和闭关自守 的中国形成了完美的结合———两 种文明走到了一起。而两种文明接 触的结果便是:现代中国在上海诞 生了。其后的几十年间,上海扶摇 直上,在九州华夏乃至世界发出熠 熠的光辉,整个二十世纪上半叶, 它一直做为远东太平洋地区首屈 一指的国际大都会。上海,这华洋 杂处的大都会,这纸醉迷金的游乐 场,这遍地流金的好地方,正是冒 险家的乐园。二十世纪七八十年代 上海也曾没落过。然而九十年代这 条巨龙再度腾飞,再度成为中国工 商业的心脏,与身为皇城根的北京 南北遥想呼应,形成中国城市的两 颗“双子星座”。
  “无绍不成行,无宁不成市”。 绍兴和宁波是两座有故事的城市, 是两座“怪异”却不乏丰饶的城 市。天下熙熙,皆为名来;天下攘 攘,皆为利往。在名利场中翻越了 一阵子之后,灵气过人,精明有余 的绍兴人便纷纷把手中的橄榄枝 投向了师爷这个行当。每个师爷身 后都有一座靠山,那便是“飞黄腾 达”的官场。绍兴师爷在曾经的政 治经济舞台上出尽了风头,发挥了 举足轻重的作用。
  宁波坐落于碧波万倾的海岸线 上,或许是大海使人们心胸开阔的 缘故,在柔秀的浙江人中,宁波人多 少有种气魄。这种气魄或许就是他 们注重实效具有重商精神的重要原 因。早在古老的春秋时代,传奇人物 范蠡就从浙江架着小舟辞官前往齐 国经商,后一跃成为富可敌国的一 代大贾陶朱公。历史的一段岁月里, 宁波人以其坚毅的冒险精神白手起 家,打造了中国经济史上的一段奇 迹。
  无锡作为太湖旁的一颗明珠, 它璀璨着,在流光溢彩的江南演绎 着无休止的神话。温州的个体户也 更是名满天下,强烈的商业意识让 这个小城成为吴越之地耀眼的明 星。
  “东南形胜,江吴都会,钱塘自 古繁华。”碧如玉的山水,巨如龙的 经济孕育了吴越之地最令人肃然起 敬的人文气息。
  古今悠悠,多少帝王在吴越大 地高唱着凯歌。越王勾践成就了 “三千越甲可吞吴”的传奇。吴大帝 孙权是第一个把都城建在南京的帝 王,他的大气,他的沉着,他的才干 让一代枭雄的曹操也望而兴叹:生 子当如孙仲谋。“月光如水水如 天”,月光,曾使梁武帝格外伤感, 他借酒浇愁,拨弦自慰,同时想起了 竹林名士嵇康在临刑前绝唱《广陵 散》。陈朝后主陈叔宝也是位有故 事的君王,“门外韩擒虎,搂头张丽 华”,深宫里珠圆玉润的亡国之 音———〈〈玉树后庭花>>响彻云 霄。“凤阁龙楼连霄汉,玉树琼枝作 烟萝,几曾识干戈。”南唐后主李煜 根本不懂如何治理国家,而其却具 有独步千古的文学才华。他有无比 敏感而晶莹的心灵,让他成为文坛 上不朽的佳话。天王洪秀全却也糜 烂于江南的绯色朱颜,最终埋葬了 那场波澜壮阔的农民起义。
  1912年3 月,刚刚辞去临时大 总统的孙中山在明孝陵东面的中茅 峰上极目远眺,无边的江南大地在 云天下朝气蓬勃,秦淮在望,迎山带 水。这位革命的先行者高唱着“三 民主义”的嘹亮凯歌。
  盲人阿炳是可歌可泣的人物, 在没有光亮的世界里,他用心灵用 思绪创造了那绝美的〈〈二泉映 月>>,久久地在后人的心绪里回 还。
  “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 千钟粟,书中自有颜如玉。”江南人 最大的天赋便是读书,书香门第的 人们,用书本的知识去应付科举考 试,讨个官做,来获得光宗耀祖的光 荣。数目强大的江南文官是中国历 史上的一大人文奇观。从科举通向 官场的那扇窄门里,挤入了多少文 质彬彬的江南书生。
  江南的文人以其独特的视角 抒写着大千世界的人生百态。王国 维,章太炎,鲁迅,茅盾,蔡元培,郁 达夫,徐志摩,丰子恺,艾青,戴望 舒,马寅初,吴昌硕,范文澜,吴晗, 严济慈等名家足可以组成一个民 国时期江南文化界名人的长名单 来。
  千山千水千才子。“天朗气清, 惠风和畅,茂林修竹,映带左右”, 东晋王羲之,谢安等42 墨客雅士就 曾在兰渚山曲水流觞,畅饮赋诗,这 次雅会的重大成果便是〈〈兰亭集 序>>的问世。汉光武帝刘秀的同 窗———满腹经纶的严子陵,风流才 子唐伯虎,“硬骨头”画家王冕等共 同出席着江南才子的盛宴!
  走在江南,绝望中,你也可以寻 到三秋桂子。
  行在吴越,泥淖中,你也可以望 到十里荷花。
  “东南财赋地,江浙人文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