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东师范大学 - 《华东师范大学校报》
暇日闲笔
吴禅菁
(一)三毛说,生活是一种缓缓如 夏日流水般地前进,我们不要焦 急我们三十岁的时候,不应该去 急五十岁的事情,我们生的时候 不必去期望死的来临。这一切, 总会来的。刻意去找的东西,往 往是找不到的。天下万物的来和 去,都有他的时间。
(二)对于尼采所提出的“永恒 轮回”这一概念时候真的存在, 我不置可否。人生是一场无法彩 排、亦不能重来的盛大演出,它 是无数个偶然的排列组合,是一 张“永远成不了图画的草图”。 人们所向往和追求的生存境遇 往往是漂浮不定的,可能我们真 正所能追求到的,只是某种可能 性———一种选择理想的生存境 遇的可能性。
然而世界仍进行着它残酷 的轮回,不管有多少人在痛苦中 挣扎着。那些所谓的人类的弱点 总是让人怦然心动,不管我们心 中对它如何蔑视。我们常以这般 或那般堂皇的理由,将有损于自 身利益的一切,清除出生活。
年岁渐长,我们日益“被社 会化”。我们被告知应当学会顾 及到各个方面,圆满地处理好各 种微妙的人际关系。每一件事似 乎都有它“应该”被完成或者被 放弃的理由。我们只能顺着水流 飘向更远更深处,稍有偏差,即 会招来异样的眼光,因为我们要 承担起社会所赋予我们的作为 一个“人”理应担起的责任。若 想逆水而行,怕是只有被嗤笑、 被不解的份。为了迎合不同的目 光,符合条条框框的规则,我们 不得不收起棱角,低下高昂的头 颅,甘心屈身在“狭的笼”中,收 获无数“应有的”赞叹目光。
多少人苟安于世,忘掉曾经 的踌躇满志、慷慨激昂,忘掉曾 经心中的理想,自欺欺人地骗自 己说生活本来就该是这个样子 的。骗了自己太多次,到最后大 概连自己都已分不清这些话中 的真真假假。当这成为一种习 惯,成为一种生命的惯性姿态, 我们便不觉得有任何可以指摘 的地方。相反,那些背叛的身影, 倒是会被人们嗤之以鼻,暗道一 声“怪人!”。
在理想与现实的拉锯战中, 我们常常在心中认同前者,而双 脚却走向后者,还常常安慰自 己,“没关系,你看别人不都是 这样过来的么?”可是,岁月终 究不宽宏。那些对于理想的生存 境遇的脆弱希冀,犹如一叶孤 舟,早被现实的滔天巨浪侵吞得 连一丝痕迹都无处可寻了。
当我们人生长路中一步一 个脚印地走着,或许,也曾在某 个岔道口猛然惊醒,自我斥责刚 才所做的行为。只可惜下一秒, 麻木而健忘的我们便会忘掉那 偶尔复苏的一丝愧疚之心,重新 踏出新的一步,仍和往常一样, 没有所谓的“偏差”。若直到垂 垂老去,回顾自己走过的一生, 发现每一步都踏在事先设计好 的规范之中,没有丝毫差池,那 个瞬间,蒙上俗尘的心是否也会 感到不寒而栗?
(三)一直觉得自己多少是个有 些“得过且过”的人,很少会确 立非常明确的阶段性目标。不 过,即使是这样的我,对今后十 年的人生路途却也充满着着隐 隐的期待。正在慢慢展开的未来 十年,我正逐步接触到我生活的 这个社会的真实面貌,可能仅仅 只是看到触目惊心的冰山一角, 但至少是在磕磕绊绊中跌跌撞 撞地向前。对于这个世界的看 法,渐渐多元起来。对于他人复 述或是记录下来的所谓事实,是 并不能完全揭露出整个事件发 生前的背景、发生时的原貌以及 发生后的影响的“事实”,记录 者或是叙事者可以有选择地阐 述事实,因而同样一件事情从不 同的人们那里得到的评价总存 在着某种明显的界限和差别。柴 静说:“生和死,苦难和苍老,都 蕴藏在每一个人的体内,总有一 天我们会与之遭逢。我们终将浑 然难分,像水溶于水中。”在很 多时候,不能轻易用自己对事物 的认知去衡量、评价他人的人 生。不要轻易站在“我”的角度 去评价“他们”,因为“我”和 “他们”本就被包裹在一个整体 之中,挣扎,抗争;向上,向下,或 者仅仅是停留在原地,张大双 眼、观察周围人们的踽踽独行,张开双耳、倾听周遭繁忙的 喃喃之音。
而后,找出自己心的方向, 一路摸索,一路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