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犹如一条季节性的河流,谈不上源远流长,只能是在其生命的河床上断断续续地流动而已。这断断续续间大间小的流动以外,就在昏昏沉睡。
将人的疾病死亡年龄与刑场、瘟疫、战争、爆炸,和交通、溺水、火电、煤气致死、食物中毒等意外而死人的年龄,不论性别,均长拉短,平均寿命科学地按七十二岁计算的话,一生沉沉睡去,昏昏难醒的全部时间投资,令我们大吃一惊。
二十四年,是个简单的计算,粗略的计算,但实际在沉睡中“下注”的时间,全然在其以外。每天只单一地计算了八小时,还忽略了婴儿和顽童的恋枕时间,缠绵病床和身陷监狱的人,睡得更多。无可争辩,阴谋与犯罪不划国界,成为人们身心健康的重要隐患,伤及无辜,死于非命的例子频频迭出,令人不寒而栗,恐吓之下,重负之中,危机四伏的生存,心绪难宁,因之,躺在床上,排除万难的“实施过程”,在醒睡之间虚拟运行。我们的国人和西方人又不太类似,总是精神萎靡,脾肾两虚,午饭之后还要卧塌,睡得不好,或时间保证不够的话,还说会对下午的生产和工作带来不利影响,甚至不可预知的危害。过多的“欲望”无法实现,躺在床上,就会辗转反侧,彻夜难眠,比如贫穷、比如地位、名利。还有集体行乐,抑或单独出击,带给人们更多的是疲惫和满足之后的“休养生息”——不论工作忙闲,周末节假,人们行动诡秘总要借词聚会,联系感情,酒多失态,言行不拘,真面尽现之时,公然越线,诸如此类的例子不胜枚举。
经济发展与社会的全面进步,成为改革开放和民族前行的巨大动力。国人的腰干挺直了,走起路来,睥睨之姿,顾盼之感随时都有,随处可见。一些轻狂之徒似乎富有的除了金钱,别的一无所有了,于是挥霍这个可怕的动词也乘虚而入,捷足先登,占领了“重要市场”,大大小小方方面面的挥霍,使我们泱泱大国的资源,环境以及生存秩序诸多方面充满了连国外也有的伤痛和忧郁。欢时易过,人生易老,最可悲的是,一生要至少沉睡二十四年,别的时间挥霍又如裂缝之池,青春与生命被无端流失,无异于将自己推向陷阱,危难之时,期待获救实为太晚。可生活中总有很多视时间为命的人,他们没有任何不切实际的“奢望”,不会劳逸结合,除了工作,除了自己与生命相依的祖国事业,他们别无他求。德国爱因斯坦,不畏艰险,百折不挠,勤奋进取,时光将给了他成功的钥匙,破译生命的密码,他终有所成,当人问他:“死亡,意味着什么?”“对我来说,死亡,意味着再也听不到莫扎特的音乐了!”他不假思索地回答。奥地利的这位非同凡响的音乐家的歌声震惊天下,我们从中也可看出科学家对短暂生命的迷恋与惋惜。还有我们英年早逝的陕北作家路遥,拼命创作,物我两忘,最终完成了他生命的绝唱,没有留下像他说的类似曹雪芹、柳青的遗憾。
艰辛地来世活一遭,真不容易,但我们又不能不负责任地将自己当作废旧物品去“轻易处理”。人生更多的是冷落和眼泪,凄凄泪水茫然在生命的开始与结束,将那个艰难的过程也冲涮成了“梅雨时节”。雨果对生命有过悲剧的陈述,我们不论,我们应在俄罗斯诗人叶赛宁“落叶堆满心间”,对青春年少不呼唤不惋惜不啼哭的自信中,将林青玄说的生命进行彻头彻尾洗却铅华般地化妆,除却表面,心灵的化妆,最重要的是化妆的对生命充满宗教般的神圣的责任和使命。
在冷冷的河床上“放逐”的生命,应张扬和平共处,扬眉吐气,芒刺在背的高尚而持久的情怀。以完满为中心地拼命工作,是经营生命的最高理念。我们要克服种种不足,比如交往、懒惰、脆弱,比如身体条件、意外伤害、私心杂念和外来引诱等等。
人生还有一日三餐,梳洗打扮,路途颠簸,还有那么多的时间要去正常消费,被迫消费,灰色消费。除此剩下可征服自然,创造未来的时间,平均也不过二十余年。“醒来吧,坟墓里有你睡觉的时候”。生命迫不及待,我们没有理由再荒废,因为我们已荒废得“寸草难生”,且代价不仅仅是爱的奉献所能弥补。
沉睡二十四年,除此以外的时间,被惊蛰解冻,春天是我们生命创造的源流,万紫千红绽放的孕育地。拒绝荒废,拒绝过多的沉睡,我们就此开始,向生命深处,向高扬生命意义的道路无限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