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杨梅,多是酸甜。我的家乡凤山镇藏在博白县城四十公里外,素有“杨梅之乡”的美誉。家乡的杨梅名声在外,但我却一直对杨梅没有太多的记忆。至于家附近的杨梅村,竟从未踏足过——父亲在房后的坡地种满了番石榴、葡萄,独独没栽杨梅树,反倒让那片果园成了我最初的乡愁。
直到杨梅熟透的夏季,几个友人相约到杨梅山摘果。爬上杨梅山,我们都气喘吁吁。站在几十米高的陡坡上望着家乡,只见座座山岭连绵,村庄座座,楼房高耸。山下蜿蜒的公路,摒去了曾经的尘土飞扬,耸立的高楼,在阳光的照耀下焕发出乡村振兴的亮丽光彩,别有一番滋味。
最惹眼的,是路边村民们挥动着手中的“旗子”不停地朝公路上过往车辆和行人吆喝。说是“旗子”,其实是村民们把红色塑料袋绑在竹竿的一端制作而成的,红色的袋子挥来荡去,仿若芦苇随风摇曳。吆喝声顺着山风飘来,忽然就想起坝头边洗衣大妈们的笑闹声,也是这样撞碎在河水里。
杨梅村的村民们提着箩筐,陆陆续续在山间来回,在密密丛丛的杨梅树枝头上埋头忙碌着。杨梅树并不算高,或红或淡的杨梅果子缀满枝头,熹微的阳光映照着山头,也映在村民热情采摘的脸庞上。
“摘杨梅咯!”一众人穿梭在杨梅林间,或拽落枝头或爬到树上采摘新鲜的杨梅,体验采摘乐趣,并与杨梅果拍下美照,享受着“梅好时光”。友人们一边品尝着酸甜可口的杨梅,一边细数着儿时爬树摘果的经历,欢声笑语回响在山头上。
离开家乡在外工作,时常听到凤山的杨梅。每年的三四月份,同事朋友经常互相询问:杨梅熟了吗?慢慢地,我也开始关注起杨梅来。或是血脉中的家乡情愫在“作祟”,每每杨梅成熟季,经过水果摊,我都会默默地瞅几瞅,看看杨梅摊是否架起,或是看着一簸箕的杨梅发愣:这是不是来自家乡凤山镇的杨梅?
在工作的间隙,我也时常带上孩子,驾车回乡去感受乡间的那抹清甜。那一排排房舍,一片片错落有致的菜地,构成一片静谧安详的村景,常常令我沉醉不已,让我躬耕其间流连忘返。绕着村路往村里走,可见一个十几米长的坝头,河水踩着轻快的脚步,哗哗哗地往坝底流去,反射着晶莹的光芒,穿过密密丛丛的单竹林,奔涌着,跳跃着,流向远方。每逢雨季,河水上涨没过坝头,要越过坝头到对岸耕作的人最是发愁,但退水后却给孩童们戏水带来更多的乐趣。当年村里的大妈们围着坝头洗衣相聊甚欢的场景仍旧依稀可见。我很庆幸,自己的童年是在这样的欢乐时光里度过的。
杨梅果的酸甜在我的舌尖交织着,撞击着我不惧酸甜的味蕾。回望山下那条二级公路,没有了当年尘埃的铅染,纷纷扰扰,蜿蜒奔向远方,那是踔厉了晨光和露水后留下的一片清凉,在岁月的车辙中弥香悠远。我分明看见,太阳穿过云层,透射出迷人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