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浙江工业大学 - 《浙江工业大学报》

关爱自我 心向阳光

抽象文化:时代压力下的
幽默救赎与温情联结

作者:本报学生记者  陶可薇  马齐翌  蔡睿婕    
2025-06-05     浏览(36)     (0)

摘要:文章分析了年轻人热衷于用“发疯文学”“黑色幽默”消解焦虑的原因,认为这是时代压力下的无奈宣泄,也是年轻人重构意义的主动选择。抽象文化通过谐音梗、自嘲段子和“迷惑行为”,将现实压力转化为可传播的符号,并创造了新型社交货币,使情感联结依托于共同的文化密码,在碎片化社会中重建归属感。年轻人通过荒诞化表达和语言游戏,主动拥抱碎片化、反深度、戏仿拼贴的语言策略,在液态现代性中构建生存适配系统。

当凌晨三点的写字楼仍亮着加班的灯光,当社 交平台满屏都是“卷不动了”的叹息,当年轻人自嘲为“精神状态良好,已分裂成八瓣”———一种名为“抽 象”的文化现象,正以荒诞幽默的姿态席卷数字世 界。为什么在物质条件相对优渥的今天,年轻人反而热衷于用“发疯文学”“黑色幽默”消解焦虑?为什么传统励志话语逐渐失效,取而代之的是“人生苦短,主打摆烂”的戏谑表达?这些看似无厘头的抽象创作,究竟是时代压力下的无奈宣泄,还是年轻人重构意义的主动选择?在这场全民参与的文化实验背后, 藏着年轻人独特的生存智慧。 

数字原住民的精神救赎方舟 

“生活试图泼我冷水,发现我备好水杯”这类无厘头表达,是年轻人直面生活的鲜活注脚。抽象文化起源于网络直播间的亚文化实验,后演变为集体参与的幽默形式。它通过谐音梗、自嘲段子和“迷惑行为”,将现实压力转化为可传播的符号。如“房子着火我拍照,人生乱套我睡觉”的黑色幽默,在社交平台收获上万点赞,折射出后现代社会焦虑的普遍性,更体现出年轻人以“预期违背”打破常规的生存策略。

从文明脉络看,抽象文化继承《世说新语》的机锋、李白的自我宽慰与王小波的黑色幽默,是数字时代的智慧转化。在绩效社会中,传统鸡汤说教失效, 年轻人转而用“如果你看扁我,那我就扁扁地走开” 的自嘲重构困境,在荒诞叙事中实现集体情绪纾解。 

后现代生存的符号抵抗实践

抽象词汇以反常规性与情感具身化为核心特征。其通过谐音转换、语义嫁接打破传统链条:“卷不动”将“内卷”动词名词化,“摆烂”融合随意性与消极状态,“淡水鱼”在“知识海洋”中制造语境错位,构建 “困境-戏谑”的意义关联,替代“成功-奋斗”叙事。

“发疯文学”中的“发疯”并非病理概念,而是将压力转化为可感知的身体经验,成为Z世代的“情感 转译系统”。“主打摆烂”以戏仿式挪用解构消费主义话语,让焦虑转化为可共享的语言符号。

句法结构上,“条件-结果”的反常搭配制造荒诞感:“房子着火我拍照”违背生存本能,“生活泼冷水我备水杯”通过拟人化形成认知反差,解构工具理性的线性思维。语用上,“今日发疯进度100%”将情绪量化为项目管理术语,通过“话语降格”打破权威垄断,构建平权化表达空间。

戏谑重构的情感治理密码

当主流强调“成功学”时,年轻人用“我的人生主打一个重在参与”消解焦虑;当同龄人炫耀大厂offer 时,“0实习经验但擅长给室友带饭”的简历梗悄然走红。这种话语革新以四两拨千斤的方式夺回解释权,既承认困境,又通过柔软化处理完成心理重建。 

当严肃讨论易陷入对立时,抽象文化以柔性姿态开辟新对话空间:将现实矛盾转化为表情包、鬼畜视频,既避免对抗,又以“梗”的传染性促成集体反思。这些话语如同文化针灸,用幽默的银针为集体情绪疏通淤堵。

抽象文化更创造了新型社交货币:无需学历、资产等外在标签,只需对某个梗会心一笑,就能完成身份识别与情感共振。它降低了社交门槛,使情感联结依托于共同的文化密码,在碎片化社会中重建归属感。 

液态现代性的文化适应机制

Z世代对抽象文化的深度沉迷,本质是数字原住民在液态现代性中构建的生存适配系统。作为 1995-2010年出生的群体,他们在技术赋权与社会压力的双重语境下,发展出独特的意义生产机制,其“抽 象行为”是代际生存困境与认知范式共振的必然结果。

鲍曼提出的“液态现代性”在Z世代身上表现为传统线性叙事的崩塌———“考上985就能成功”等确定性框架破碎后,年轻人转向抽象文化寻求新意义锚点。通过荒诞化表达,他们将“人生无意义”的存在焦虑转化为可操作的语言游戏,如用“推石头上山时自拍发圈”的自嘲,将异化劳动转化为符号资本,在解构确定性的同时,创造不确定性的诗意化表达,暗合存在主义心理学中通过主动创造荒诞符号建立微观意义坐标系的逻辑。而当面对结构性压力时,年轻人倾向于将其转化为可传播的语言游戏,通过戏谑表达实现“压力的无害化处理”,使原本沉重的现实议题在符号转译中变得轻盈而可共享。

面对绩效社会的“成功暴政”,Z世代发明“悖论干预”机制:主动拥抱荒诞以柔性解构规训体系。将“躺平”重构为“主动选择的生存节奏”“发疯”转化为“可控情绪释放仪式”,暗合心理学“悖论疗法”———当无法改变压力源时,通过戏谑化重构认知框架,变“被压力压迫”为“与压力共舞”。在权力关系层面,这是典型的“弱者的武器”:在语言领域开辟反抗战场,以非暴 力话语抵抗规避正面冲突风险,形成集体心理慰藉的排气阀。Z世代的抽象行为是后现代哲学的生活化投射。成长于“元叙事崩塌”时代,他们拒绝宏大叙事,转而拥抱碎片化、反深度、戏仿拼贴的语言策略。这种文化现象首先体现在对本质主义的消解上———他们拒绝固定“人生意义”或“成功”等概念的定义,始终保持意义的流动性与开放性。同时,通过杂糅经典文本与网络流行梗,他们巧妙地消解了权威话语的神圣性, 使高雅文化与大众文化的边界变得模糊。 

Z世代的抽象文化,是一代人在特定历史坐标上的生存宣言。他们以荒诞解构沉重,用幽默抵抗异化,在算法迷宫中用自创符号记录青春阵痛。当“发疯文学”“摆烂梗”刷屏,这并非“精神退化”,而是液态现代性中的生存铠甲:清醒感知现实,却懂得用笑声搭建容纳焦虑的“语言乌托邦”。这种文化选择的背后,藏着Z世代最深的清醒———认清生活真相后,依然选择用幽默为心灵赋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