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夜晚,月亮给地面铺了一层名为相思的霜。
懵懵懂懂踏上学途,陌生的环境,璀璨的霓虹灯,精致的广告牌,街边车水马龙,人声鼎沸。可越是热闹,我越想家。
乡下的傍晚,落日余晖,彩霞云淡。薄暮已促彤云,孩童的鼻头被晒得通红。我和几个伙伴跑着叫着,嬉戏打闹,误入一片如麟金光的湖边。
落日的光线仿佛溶解在水中,点缀出如缎般纤纤海浪,朦朦胧胧。可孩童哪里会欣赏这般美景,只知道乘着余晖踩上伙伴的影子,无忧无虑的笑声被延长到了天边,慢悠悠的,摇摇晃晃地飘过了那段涟漪,填补上了太阳余晖烫出的那最后一片空白。
月上柳梢头,我听见温柔的乡音在唤我回家吃饭,乡音由远及近,一直绵延到缓缓升起的袅袅炊烟中。与伙伴告了别,我骑上单车,哼着不成调的曲儿,急切地向家的方向出发。
孩童总是三心二意。嗅着潮湿的泥土气息,脚上蹬着踏板,心突然就平静下来。蹬着的速度渐渐慢下来了,因为孩童注意到了月光下的茉莉,一片静静开放在路边的安静的茉莉。不知什么缘由,早应该过了花期的茉莉刚谢不久,还有那么一两朵粉白缀在叶子间,像是为主人强硬地横出一道强弩之末的夏意。孩童突然高兴起来,为茉莉高兴起来,为自己的发现高兴起来,他发誓明日一定要带伙伴们来看看他的发现。而明日却将此事抛在脑后,转而谈论起雨夜轰隆隆的雷声。
我沉醉在回忆中,心里也升起黄昏,但来不及悲伤,电话响了起来。“小宝,在学校怎么样啊?能不能适应过来?钱够不够用?有没有好好吃饭……”熟悉的声音响起,絮絮叨叨,耳边的碎碎念念都会变成往后的岁岁年年,我不由地这样想,眼泪安安静静地落下来。
我抬起头,看见盈盈的月光,在地上洒下一层霜。我笑了起来,泪水洒在霜里。我想到诗人范成大那句动人心扉的诗句:“月暂晦,星常明,留明待月复,三五共盈盈。”我听见自己在电话中说:“妈,我一切都好,天冷了记得添衣。”
雾失楼台,月迷津渡。恍惚间我仿佛又行于乡间小路,柔柔的月光一半泻在地上,一半披在我身上。
今夜我无法入眠。
(文秘2301 陈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