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母亲与儿女间的纽带源于血脉,所以无论我们走得多远,走得多久,我们都会忍不住回望出发的起点。——题记
家巷口的小店, 在阿乐的记忆中既清晰又朦胧。那间不大的成衣店,种类却很齐全,从几岁孩童的童装,到成年人的各类衣物,应有尽有,摆放得琳琅满目。鹅黄色灯光很温馨, 仿佛在静静诉说着岁月里的故事。
上一次光顾这家店时, 阿乐年岁还小,母亲总爱牵着她的手,帮她试穿一套又一套童装。母亲自己也爱打扮,最爱及膝长裙, 回去时手上总拎满各式各样精致的手提袋。
后来,阿乐上了小学、初中,学业忙碌起来, 与母亲逛街相处的时间变得愈发珍贵。
时光流转,母亲悄然改变。再次和母亲携手走进小店时, 阿乐发现母亲对曾经心爱的区域已不再关注,少女区反倒成了她的心头好。她常常挑出几件彰显青春活力的卫衣, 在阿乐身上比画,问她喜不喜欢。
挑选完衣物来到收银台时, 老板见是母亲,热情地打起了招呼,然后从货架取下件一件淡紫色的长裙。 那一刻,母女俩怔住。 阿乐确定这是母亲喜爱的款式,也看到母亲眼底的欢喜。 然而,母亲却放下了长裙。
阿乐与妈妈隔得有点远,虽听不太清妈妈与老板的对话,但交谈的内容却零零星星地传入她的耳畔:“我都当妈妈了,女儿都这么大了,身材也不好了,不合适。 ”
那一刻,阿乐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回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记忆的闸门在不经意间被推开,往日的画面纷纷涌出。她记得母亲翻看过去的照片时羞红了脸, 不愿承认那是曾经的自己:浅色长裙,迎江畔晚风,斜戴草帽,尽显俏皮,唇角笑意肆意绽放。
青春活力曾属于她,可不知从何时起,“少女”的标签渐渐被撕掉,“母亲”这个身份成为她生活的主旋律。
时光绘就剪影:母亲的指尖从纤细白嫩变得布满皱纹;乌黑靓丽的长发,已被剪成干练的齐肩短发;曾经手忙脚乱操持家务,如今已将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
家人习以为常地享受早餐,那些美好的记忆留下了痕迹,却也让大家渐渐忘却了那个为家庭默默付出的身影, 在成为母亲之前,她也曾是众星捧月的少女啊。
少女褪下华服,跳进“母亲”的奉献之河——在家人的生活里,她是无所不能的依靠,可她自己的悲喜,却常常被岁月的洪流淹没,变得模糊不清。阿乐下定了决心。隔日,她悄悄走进店里,取下那件淡紫色的长裙,让店员包裹好带回了家。
在回来的路上,阿乐不禁思索起母爱的含义:是孟郊笔下如春晖般温暖的母爱?还是杜甫诗中饱含牵挂的“香雾云鬟”,亦或王冕诗里寄托深情的萱草花生? 似乎这些都不足以完全诠释母爱的伟大。
阿乐感觉手中的纸袋轻飘飘的,却又沉甸甸的。一件普通的纱质长裙,作为母亲节礼物并不算贵重,但它承载着岁月的回忆,以及阿乐对母爱的深情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