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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刺破云层时，我们一行人在清点物资。零下七度的寒风裹着霜粒往领口里钻，两箱农技手册、十套志愿者马甲、贴着“乡村振兴驿站”金字的牌子在车厢里叮当作响，副驾上的《村情调研表》被我用体温焐得温热。

我背着行囊，带着乡村驿站的介绍信，九点整拐进村道，远远望见村主任站在老槐树下搓手。他身后墙上“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标语鲜红夺目。“小曹是吧？”他握住我冻僵的手，厚茧擦过皮肤时像砂纸，“咱们村以种植葡萄和猕猴桃为主，驿站到时候就设在钟离湖农投，带你们认认门，我们边走边说。”

与传统农村不同，这里看起来都是新建的楼房，反映出三产融合发展给村子带来的机遇。便民窗口的木质台面被二十年的手肘磨出了包浆，一个年轻姑娘正在整理低保档案。隔壁调解室突然爆出阵大笑，老文书中气十足的嗓门震得玻璃窗嗡嗡响。

公告栏上钉着墨迹未干的毛笔字通知，村联欢会的节目单还带着松烟墨的香气。走访时，到了村东头李婶家，她攥着烂菜叶抹泪：“今年白菜全得了霜霉病。”我蹲在地头翻看叶片背面灰白霉斑，手机里农技APP的诊断结果让大娘眼睛发亮，我们当即联系学校植保专家，视频那头教授的脸映在菜畦积雪上，李婶粗糙的手指在屏幕上来回比划，像是要抓住那些专业术语。

为了更深入了解村民的实际需求，我们开始挨家挨户走访。到刘大姐家，“闺女，快尝尝苹果干，干晒的。”我接过后，和她聊起种植情况，“去年一场雹子，打掉好多果，损失可大，家里没有好的冷藏设备，苹果放不了多久就坏了。”在牛大爷家，他则更关心小麦的种植成本。每到一户，我都认真倾听村民的诉求，详细记录他们的困难和期望，这些都为我接下来开展项目提供了宝贵的第一手资料。

夜幕像浸透墨汁的棉絮，缓缓铺展在大户陈家的上空。村主任老陈倚着村委会门口的石碾，指间的烟头明明灭灭，将他眼角的皱纹染成暖金色。“看见那棵歪脖子树没？当年我们在树下分口粮，男人们能扛两麻袋，女人们就抱着孩子数玉米粒，月光洒在粮囤上，金灿灿的比现在的路灯还亮堂。”他说到兴起，把冻红的手揣进棉袄襟里，喉结在昏暗的路灯下上下滚动，“现在好了，你们这些有学问的娃娃来了，听说还要搞什么智慧农业......”话音未落，远处传来犬吠，星星在云层间隙忽明忽暗，仿佛也在聆听这些沉淀着岁月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