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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池学院 - 《河池学院报》

年轮里的光

作者:■陈旺成    
2025-03-31     (0)

这篇文章讲述了作者在银杏树下见证时间的流转和生命的轮回,描述了他在树林中的成长经历和观察到的细节。作者认为每一棵树都是立体的时光胶囊,人们在时间的海洋中不断前行,创造出属于自己的人生年轮故事。

图书馆西侧的银杏总在惊蛰时分落下最后一片叶子。我蹲在褐色的腐殖土里,看生物系林教授用放大镜观察芽孢裂痕。“这是时光的拉链,”她忽然说,“三十年前我们在这儿埋过时光胶囊。”

1993年的植树节在暴雨中降临。新栽的银杏苗在泥浆里东倒西歪,老校长带着师生用军训背包带捆住树干。“当时我的白大褂下藏着三根红薯,”林教授掀起树根处的苔藓,露出一截褪色的红绳,“是怕树苗熬不过春寒准备的储备粮。”她至今保留着在树洞藏食物的习惯,去年我们在15号树下挖出用油纸包着的植物标本集。

那些在风暴中学会匍匐的树,如今成了嫁接实验的母本。当我在显微操作仪前嫁接新芽时,总想起父亲电话里的叹息:“种树能当饭吃?”他不知道,去年台风折断的树枝里,我们提取出了抗倒伏基因链。断口处的年轮像加密光盘,储存着三十年的季风数据。

最年长的银杏树干上嵌着半块搪瓷杯。校史馆照片显示,那是1998年抗洪时,护树队用茶杯接住决堤洪水留下的纪念。杯壁裂纹里寄生着铁线蕨,雨季时会渗出淡淡的茶色汁液——当年中文系学生用浓茶代替营养液浇灌的痕迹。

去年冬天,我在树洞发现一封潮软的信。2005级的学姐在考研前夜写道:“今天测出你的树冠投影有28.7㎡,正好是我离开家乡的公里数。”现在她的名字印在《植物生态学报》上,而当年那圈年轮里多了一道铅笔痕,像给时光打的着重号。

昨夜暴雨,我和守林人老周打着手电巡树。光柱扫过树皮皲裂处,惊起成群的发光菌。“看,这是森林的星图。”老周指着一片荧光低语。他腰间挂着三十年前捆树苗的同款背包带,只不过现在用来系防走失的智能定位器。

此刻我坐在树根分叉形成的天然座椅里,触摸到树皮下的凸起——那是2003年非典封校时,学生们刻下的微型浮雕。戴着口罩的少女手捧试管,梧桐叶形状的防护服褶皱里,藏着用摩斯密码刻的“希望永青”。

在那个宁静的午后,图书馆的钟声悠扬响起,惊起了栖息在枝头的白鹡鸰。它们扑棱着翅膀,划破静谧的空气,飞向远方。而那片银杏新叶上,抖落的水珠在阳光的照耀下,仿佛闪烁着晶莹的光芒,里面映照出三十年时光的流转。那些昔日被认为无足轻重的坚持,如今在岁月的洗礼下,正在年轮里悄然酿成琥珀色的光芒。

林教授曾告诉我们,每一棵树都是一部立体的时光胶囊,它记录着岁月的风雨、季节的变换和生命的轮回。而这片片树叶,正是时间的见证者,它们在岁月的长河中,静静诉说着过往的故事。

是的,林教授说得对,每一棵树都是立体的时光胶囊。而我们,作为生命的载体,又何尝不是行走的年轮?我们在时间的长河中,不断成长、积累,那些曾经的坚持和努力,都在我们人生的年轮中留下了深刻的痕迹。

正如那些银杏新叶上的水珠,它们在阳光下闪烁,映照出我们走过的岁月。那些被视作无用的坚持,在时光的磨砺下,渐渐酿成了璀璨的琥珀色光芒,成为我们人生中最宝贵的财富。在这片时光的海洋中,我们不断前行,既是创造者,也是见证者,用我们的生命书写着属于自己的年轮故事。(文章背景为虚构)

(作者系数理学院2022级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