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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南大学 - 《中南大学报》

乡 愁

作者:□  人文学院  宗雅文    
2025-04-15     浏览(54)     (0)

作者在喧嚣中闯入古街,陷入回忆中。作者怀念过去的古街生活,而现实中的古街却充满喧嚣和拥挤,作者感到迷茫和无助。作者对故乡的回忆和现实产生了对比,感到乡愁沉重。

       我在一片喧嚣里撞进了一条古街。
       起初,我是在众多的岔口里迷失了方向,索性找个最近的路拐进去,听凭它把我引导去哪。低头是夹着湿泥的青街,横横的纹路好像是雨水冲刷出来,浅浅的沟壑蜿蜒到两边的石砖。我莫名觉得很熟悉,于是我抬头,一眼望到两边的两层房子——传统但是新刷了漆的木屋,上面那层伸出了放花草的走道,随意地挂了几个灯笼,几张黄底的幡,颇有古色古香的味道。
       这一切都和我外婆家的小镇太像了。尽管几乎所有的古镇都是这样的“模版”,但故乡的记忆还是猝不及防地涌上心头。就连脱了叶的树枝都是一个模样——一溜大道,猛然岔出一条巷子,断断续续,七拐八拐拐进阴沉的天空。我来不及细究这和记忆里的老街有什么不同,好像我已经置身在熟悉的街坊里。
       回忆一时蒙了我的眼。我想起曾经有位理发的大爷,站在老街中间,和我隔着七八间木屋,笑着打趣我这个七岁的孩童。我不甘示弱,大声喊回去,可是那声音越飘越远,最后不知道飘到哪个巷子,还是吹到了哪个灶台边上。
       再往前看,街上早已空无一人。前方有个打水的井子,我走过去往下看,周边布满青苔,摇晃的水面上倒映着的,分明是我和伙伴笑着掬水,泼对方满是污泥的脚,砸出一片夏日的躁动。我抬头,却发现路边的石阶上摆着几簇干枯的花,哦,原来我的伙伴早已因为父亲的伤病回到了故乡,空余一所堆了厚厚灰尘的楼阁来存放我们嬉戏的欢乐。此后我年年路过这里,年年只有一滩干不了的水,和年年青石板上的花。我拖着最后的力气向前走,院子里的大黄狗朝我凶狠地叫,这一叫,就把我叫回了现实。
       路上的喧闹和拥挤狠狠扯下了我眼前的布。我越走,却也越发现故乡和这里的不同。这里太热闹了,蒸腾的白汽源源不断地从各色招牌中挤出,牵动街上每一位食客。人滚滚地从路边的岔口冒进来,我一边避让一边还要留神闪躲路边闲谈的藤椅和热情的招呼。我印象里的老街,从没有这样热闹过。那时的我总是风一样掠过路边晒着太阳的老人,盖着白布的沙发,和放着电影频道的电视。街上偶尔也会多几个陌生的身影,但这从不妨碍我们肆意乱窜。
       但这里大不同了,等我走到街的尽头,发现出口就对着现代化的摩天高宇,一条马路横亘在前,穿行的车流人流让我硬生生止了脚步,连带着我对故乡的回忆,也在这里中断。我不知道怎么描述眼前所看的。近处,低低的木屋背后紧依着密密麻麻的居民楼,中间拉着黑色交错的电线,好像时空在这里僵硬地碰撞,向内倾轧着每个生活于此的人。远处,崭新的大楼耸然而立,笼罩着一个新的世界,无数人逃向那里,好以躲过身后这场翻腾的闹剧。
       我站在这新与旧的交错处,却不知道该走向哪里。我突然想到,为什么这里叫做古街,而我的故乡叫做老街,是因为古街只是用“旧模子”重新装了鲜活的生命,而老街好像从来没踏入过新世界,还存活在旧时光里。从前的人走了,新的人不再回来,它就在碎掉的青石砖里老去了。可在我回忆里,它携带着干枯的花束、快要干涸的月光,隔着七八间木屋的距离,笑骂我这个不懂事的丫头。
       我的乡愁啊,它好像永远趴在我的背上,我问它怎么如此沉重,它说因为它载着一整个我的故乡。这样,无论我走到哪里,它都能从后面伸出手来,捂住我疲惫的双眼,擦掉我的泪水,告诉我——“歇歇吧孩子,该回家吃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