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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天，我在清理书柜里的档案时，又一次小心翼翼地取出存放多年的一大叠分章装订的《矿井通风与安全》讲稿。讲稿上的订书钉已锈迹斑斑且快要脱落了。我用手指翻开那些泛黄的纸页，纸上的手写字依然清晰可见。字里行间最常见的是红色批注和各种重点符号，有些纸页沾着当年写板书时洒落的星星点点粉笔灰，个别纸页残留着依稀可见的粉笔指印……此时此景，两百多页的提纲式文字、公式、草图，宛如那些年的自画像，勾勒出我曾经伏案备课和授课的场景。
       1984年，高校青年教师想获得登台授课的机会可不那么容易。那时一门课两位教师主讲，还配有实验员和助教。我的助教生涯就是从给学生改作业和答疑开始，我教的课《矿井通风与安全》公式多，还有复杂的网络分析技术，主讲老教师由于数学知识忘得多，讲透这些内容有点困难，便把相关内容推给我试讲。当了几轮课的助教，我不仅把那年图书馆仅有的几本《矿井通风习题集》都做完了，还熟练到学生问起那页那题，我就能说出答案。
       直到1988年初，我从瑞典做访问学者回校后，才获得了主讲《矿井通风与安全》这门课的机会。对此，我倍加珍惜，不仅花了不少时间在备课上，就连教案都是手写的。三十年前，几乎所有上课都是写粉笔板书加口头讲解的方式。那时没有多媒体，我为了节省写黑板的时间和避免忘词，有时上课要先用毛笔和大白纸写上几页甚至几十页提纲、公式、插图等作为挂图；或是提前半个小时到教室把黑板写满，这样一堂课至少可以节省一刻钟的写黑板时间，而且可以使讲课更加流畅，也不至于要边看讲稿边说。我是广东潮汕人，上大学之前几乎不会说普通话，后来普通话也没学好，讲课就更加困难了。幸好当年的学生对知识的渴求胜过了对我普通话的要求。
       我正沉浸在往事中，口袋里的手机突然一响却让我回到了现实。与以前不同，现在刚入职不久的年轻教师不仅有机会主讲课程，还有条件使用各种多媒体设备展示制作精良的课件。轻轻一点就能播放各种复杂公式、实验装置、3D模型、现代装备，能实时联网浏览世界典型的工程案例全貌，还能用AI快速获得各种疑难问题的答案，这确实与30年前的情况成天壤之别。
       从实用功能上看，这叠尘封的讲稿在现在似乎已经毫无意义了！那我是该把它丢入垃圾箱还是保留着？我沉思良久——失去功能的东西不见得失去了所有的价值，有些东西虽然丧失功能，却还有闪光的灵魂，这正是AI时代相对短缺的。或许作为一段真实历史的记录，我的这大叠当年的手工作品，仍然蕴含着某些可以弘扬的精神，这么想想……我决定继续收藏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