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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林大学 - 《吉林大学报》

AI时代创作

画笔长出机械手指

作者:胡岱鑫    
2025-03-28     浏览(23)     (0)

文章介绍了AI对人类创作的影响,探讨了人类在技术介入下的创作可能性与危险性。作者认为技术既带来了机遇,也带来了挑战,人类需要拥抱技术革命的可能性,同时警惕技术理性对诗性空间的殖民。

当算法编织的信息洪流席卷生活,当智能终端成为身体延伸的“新器官”,我们正站在一个划时代的门槛上。AI不仅重塑着生产方式与思维模式,更在叩问人类存在的本质———在代码与情感的碰撞中,我们如何寻找人性的独特性?在效率与伦理的博弈中,我们又该如何定义未来的文明?而AI时代的人类创作,又该是怎样的?

———编者

在伦敦萨奇画廊的AI艺术特展上,一幅由算法生成的肖像画 《埃德蒙·贝拉米》以43.2万美元成交,其面部模糊的像素块与古典油画技法形成诡异互文。这场拍卖像一记重锤,叩击着人类对创作本质的千年认知。当智能终端成为身体延伸的 “新器官”,当算法开始编织信息洪流,我们不得不直面这个哲学命题:在技术介入的赛博空间,人类创作究竟是在异化中沉沦,还是在重构中涅槃?

人类创作史始终与技术工具的进化紧密交织。从甲骨刻刀到活字印刷,从油画颜料到数位板,工具革新不断为创作开拓新边界。AI作为最新锐的 “技术画笔”,正在重构创作的基本范式。我看见同学用Midjourney生成毕业设计海报时,那些流淌着霓虹光影的赛博朋克图景,恰似数字时代的 “神笔马良”。但算法生成的完美构图背后,是否暗藏着创意的贫血?

敦煌壁画前驻足沉思,飞天的衣袂褶皱里藏着画工颤抖的笔触,每一道裂痕都是千年时光的呼吸。而AI作画永远精准到毫米的笔触,是否会让艺术沦为工业流水线上的标准件?这让我想起海德格尔对技术的批判:当存在被降格为可计算的价值,艺术的灵光就会消散在二进制迷雾中。但悖论在于,文艺复兴时期的透视法何尝不是数学理性的胜利?或许工具理性与艺术灵性的博弈,本就是创作进化的原生动力。

文学系教室里的讨论总绕不开AI写作。有人惊叹于ChatGPT在五分钟内生成万字小说的效率奇迹,有人忧虑创意产业的流水线化。这让人想起卓别林在 《摩登时代》里被传送带异化的工人,当创作沦为算法优化的对象,是否意味着人类将从缪斯的信徒堕落为效率的奴隶?

但辩证的硬币总有另一面。诗人里尔克曾说: “巴黎的地铁里藏着最深沉的诗。”技术带来的信息爆炸,恰似现代社会的精神地铁,裹挟着碎片化的灵感。我看见同学用AI整理田野调查资料时,那些被算法梳理的民俗故事突然迸发出新的叙事可能。效率工具或许不是创意的敌人,而是思维进化的催化剂。就像古腾堡印刷术催生了现代小说,AI正在重塑我们的认知图式。

神经科学家米格尔·尼科莱利斯曾用机械臂让瘫痪病人重获触觉,这个场景预示着人类正在成为技术化的赛博格。当我在实验室戴上脑电波装置,看着屏幕上的虚拟画笔随意念舞动时,突然理解:技术早已不是外在工具,而是认知器官的延伸。就像盲鼹鼠的触须进化成感知世界的器官,我们正从碳基生命向硅基认知跃迁。

这种进化带来全新的创作维度。建筑师扎哈·哈迪德与AI合作设计的银河SOHO,其流动形态超越了人类手绘的极限;音乐家坂本龙一用AI解析海浪声谱创作的乐曲,让自然韵律获得数字转译。这些创作不是人与机器的零和博弈,而是认知革命的具象化呈现。当技术成为思维的新皮层,人类创作正在突破生物智能的边界。

站在AI重构创作版图的奇点上,我们既需要警惕技术理性对诗性空间的殖民,更应拥抱这场认知革命带来的可能性。毕竟,从甲骨到竹简,从莎草纸到电子屏,文明史就是不断打破创作边界的历史。当机械手指在数字画布上落下第一笔时,或许正如原始人第一次用赭石在岩壁上涂抹,那是对未知世界的试探,更是对自我表达的永恒渴求。在技术编织的新纪元里,人类创作终将破茧成蝶,在数字与血肉的交织中,书写属于赛博格文明的创世史诗。

(作者系通信工程学院2024级本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