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在抽屉一隅,那橘色信封袋悄然映入眼帘,瞬间将我的思绪拉回到2021年的冬天。那时,我回到了家乡。家乡的冬天总是格外寒冷,每当回忆起那段时光,我的脑海浮现起围坐在烤火桌旁,烤着暖炉,剥着砂糖橘的温馨场景。
彼时,我怀着满心的眷恋回到母校,踏着熟悉的石板路,走进了那间熟悉的教室。崖老师———我的小学班主任,也是我的语文老师。她抬头看到我,脸上浮现出惊喜的笑容,那一刻,仿佛时光倒流,我又变成了那个坐在台下听她念作文的小女孩。
依稀记得,小学的课堂上,我的作文常常成为她口中的范例。她站在讲台上,手里拿着我的作文本,声音清亮而有力。在同学们的注视下,那些稚嫩的文字被一一念出,她念得很慢,每一个字都像是被赋予了生命,念给台下的同学听,念给当时的我自己听。多年后,倘若能再翻到压在箱子底泛黄的试卷,我一定会认认真真一字一句地,再念给多年后的我自己听。
以前做起语文试卷,我最喜欢的就是做阅读理解和最后的作文。那些文字像是一扇扇窗,让我窥见更广阔的世界。到了中学,我在叛逆的浪潮中迷失,笔墨被搁置一旁,直到我幡然醒悟,重回了课堂。虽然回了学校,但能写作文的机会少之又少。我渐渐长大,长到了能花到自己用双手赚到的钱,长到我成年,看清了许多残酷的现实后,明白了许多道理。
就在我以为那些稚嫩的文字早已被时光掩埋时,我的班主任———崖老师,将一篇我五年级时写的作文交到了我手中。她替我完好地收藏了这么多年,甚至还投到了《教育周报》上。那篇作文,我早已忘了它的存在,听她说,是关于我父亲的故事。我接过那橘色信封袋时,手微微颤抖,不敢当场打开,怕像小时候那样,在她面前落泪。
从母校离开后,我还是打开了信封。奖状上钉着20元现金。那是给五年级的我最好的奖励,我捏着这张奖状,像给成人戴上了玩具皇冠,那般耀眼又突兀,既让人怀念,又让人怅然若失。我看着登上报纸的我写的作文,我的名字,我的大名就在那儿。读起这篇作文,字里行间满是孩童的天真与真挚。窗外的风轻轻吹过,我早已泪眼模糊,泪水滴在报纸上。
十年前,我写的作文曾登上报纸,被更多人看见。然而,如今的文字却显得如此苍白无力,我该如何诉说这十年的变迁?从一个天真烂漫的孩童,长成一个历经风雨的大人,在年岁增长中,经历了人生的跌宕起伏,在无数次的自我怀疑与否定中,度过了那些数不清的黑暗时刻。岁月如流水,冲淡了少时的热血,甚至让我忘记了———当初的我,是多么热爱写作。直到十年后,我接过这份旧时的荣誉,才猛然惊醒,那段被遗忘的梦想,原来一直藏在心底。那位小学时给予我无数鼓励、多次赞扬我作文的老师,十年后,又一次让我拾捡起了孩童时最纯粹的梦想。十年了,我总能想起她殷切的嘱托,想起我被欺负时,她严厉批评那个孩子的声音;想起毕业时,她偷偷转身擦拭泪水的背影;想起她目送我们走出校园时,脸上残留的热泪。这些画面,一幕幕在脑海中浮现,仿佛就在昨日。我看到了她,我的老师,她站在记忆的深处,轻声对我说:“要不忘初心啊!”
时光在每个人的生命旅程中,都悄然留下了独特的印迹。如今,我将这橘色信封袋、那份泛黄的报纸,以及与之相连的回忆与热爱,悉心珍藏。它们不仅是时光镌刻在我成长道路上的深深印迹,更是我一路走来的见证。我沿着班主任的期许,循着年少时的脚步,走到了现在。那份对写作的热爱,那段温暖的回忆,我会一直珍藏在那个橘色信封袋里,与那份报纸一同封存。这是我人生中第一个高光的时刻,是我年少时最耀眼的勋章。
那并非仅仅是旧时的荣誉,而是被我遗忘的、布满灰尘的初心。如今,我站在时光的河流边,回望那些深深浅浅的脚印,心中满是感激。那些印迹,不仅是过去的痕迹,更是未来的指引。
时光镌刻的印迹,从来不只是印迹,它是我走过的足迹,是我成长的证明,是我在漫长人生路上,一次次跌倒又爬起的勇气与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