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稀记得那年,北方的冬天依旧是冰霜挂满枝头,雪地里一片白茫茫。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有一个孩子坐在大门口,望着这被冬日阳光照耀的白色大地,自顾自地呢喃。那时的我,脸颊被寒风吹得通红,抬头望着天空,雪花缓缓飘落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就很喜欢雪,不同于雨水的不适和潮湿,它独有的纯洁无暇,朦胧唯美让人向往。每当雪后,我总会和小伙伴们在雪地里打雪仗、堆雪人,仿佛整个世界都属于我们。那时我的童年幸福且美好,充满着孩童时期那种稚嫩且单纯的想法。
直到我的中学时期,我才第一次清楚感受到成长的压力。我的亲人,也是我的第一位老师———我的祖父,在某个星期五永远的离开了,当我得知这个消息,心中那股无处发泄的情感化作一片汪洋,让我深深的沉没在无力的漩涡里。那几天连天空总是阴沉沉的。年轻人特有的青春期情绪让我时不时找个角落嚎啕大哭,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稍稍缓解心中的痛苦。再往后,我也似乎渐渐淡忘了这件事。人是很奇怪的,对自己很重要甚至是难忘的人,却怎么也想不起来。直至现在,我也未再梦见过我的祖父。
中学时期,我用几个词语这样评价:悲伤、彷徨、迷茫。你无法想象当你的引路人消失的时候,你何去何从,目标在哪?方向又在哪里?我的祖母,承担起了我那个特殊时期的教育和生活。受到青春期的影响,有时仅因为一件小事,我就会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久久不愿出来。家里人都不敢提起我的脾气和生活,生怕触碰到我敏感的神经。唯独我的祖母,没有介意我的情绪,也没有生气。她用那双布满皱纹的手轻轻拍着我的背,静静陪着我度过了三年高中时期。
“走啊,明早早餐我们吃包子去吧。”这句话是当时她最常跟我说道的,可那时的我,总是以懒惰或心情不佳为由,一次次拒绝。直到前年的某个傍晚,我独自坐在阳台上发呆,祖母轻轻推开门,俯身轻声问道:“明天早上,我们走去吃包子吧?”
我沉思良久,点了点头:“好。”祖母笑了,那一天也是她腿伤之后为数不多的开心时刻。
第二天早上,祖母早早地起床了,我们一路走到那家常去的包子铺。“老板,两笼包子,一碗豆腐脑。”我喊道。不一会儿,热气腾腾的包子和豆腐脑便端了上来。包子的香气扑鼻而来,豆腐脑上撒着翠绿的葱花和香菜,显得格外诱人。祖母拿起筷子,轻轻夹起一个包子,小心翼翼地吹了吹,递到我碗里:“趁热吃,别凉了。”
那天早上,祖母的话比往常多了许多。她说希望我能快乐,不管是经受了什么,都能开心。这是一个年近半百的老人对她孙子所寄予的非常淳朴的愿望。然而,那时的我并不知道,祖母的疾病其实近乎于摧残了她的身体。
一个月后,当我再次见到祖母时,她已经躺在病床上,无法起身。她的脸色苍白,眼神却依旧温柔。她轻轻握住我的手,嘴唇微微颤动,似乎想说些什么话,却最终只是微微一笑。几天后,祖母永远地离开了我们。
再后来,我继续读书,考上大学,在图书馆的窗边发呆时,也总是想起过去、现在、以及未来。
太阳,它既是夕阳,也是旭日。当它熄灭着走下山去,收尽苍凉残照之际,正是它在另一面燃烧着爬上山巅,布散烈烈朝晖之时。那一天,我也将扶着我的拐杖,沉静地走下山去。而在某一处山洼里,势必会跑上来一个欢蹦的孩子,抱着他的玩具。当然,那不是我……但是……那不是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