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白居易先生的一首 《忆江南》,引得后来多少人萌发对江南的向往与回想。
第一次造访江南,在上个世纪的八十年代中期,时受单位派遣赴上海出差,利用机会到附近的苏州游玩。
上海到苏州距离不算太远,但当年的交通不甚发达,搭乘省际班车需要两个小时左右的路程。正值寒冬时节,车窗的玻璃挡不住冷风的侵入,仿如置身冰窟。抵达苏州,天上下起蒙蒙细雨,雨丝夹带寒风,刺骨冰凉,可雨雾亦属江南的一景,也是收获。
改革开放之初,苏州保留着原汁原味的老城风貌,古朴而厚重。抵达苏州已近正午,苏州有哪些好去处不得而知,只好漫无目标在街上溜达。雨雾潇潇,顶不住寒冷与饥饿,走进一家街旁的餐馆。
餐馆两层,店家引至二楼,择依窗的位置落座。外面寒气凌厉,透过窗台,看见水道穿过屋后,水似乎静止,也似乎流动,雨丝在水面上拍打点点涟漪。窗对面一排房屋临水而立,宛如画卷在细雨中展开。
一天的时间,既无逛园林,也未访虎丘,只在苏州吃了个午餐。这是我第一次走进江南,感受到江南的雨雾和水色。
后来有多次的机会走访江浙一带,品味江南。再后来与江南结缘,有了更多机会置身江南,感受江南。
江南因水而名。三月的江南最为秀丽,看那满目水色,春暖花开,细细的雨丝布满天际,更显水灵剔透。三月多雨,水易生情。水灵灵雾茫茫的景致,更会勾起人的忧愁和善感,因此才有了戴望舒的《雨巷》,才有雨巷飘过的那个结着丁香般惆帐的姑娘。
江南自古鱼米之乡,琳琅满目的美食也勾起人的向往。有一年,我与几位朋友沿绍兴、乌镇、杭州一路北上,直至苏州、无锡,到达扬州。杭州的糖醋鱼,乌镇的白水鱼,苏州的万山蹄膀,无锡的太湖三白,扬州的汤包……林林总总的美食令人垂涎。在江南,我更乐意寻一处邻水的餐馆,要上几道当地传统小吃,抿着地产的老酒,望屋外逝水流年,寓情于景,天地融通。建筑是江南的灵魂。在江南,房屋错落有致依水而立,建筑物的意义便由两个部分组成,一个是陆地的建筑供肉体歇息,另一个映照水面的倒影以藉慰灵魂。正是灵与肉的完美融合,使江南的建筑风格显得柔美和飘逸,形成动与静相互依存融和一体的品质。
水造就了江南,无水便无江南,亦无江南璀璨的文化。江南的水孕育着江南的文化,戴望舒、徐志摩、郁达夫、朱自清、鲁迅、矛盾、钱钟书、杨绛等一批江南文学巨星奠定了中国近代文学的基础。厚实的文化底蕴,犹如细雨一般滋养着江南的大地,润物无声,厚德载物。人们爱江南,不仅是江南的小桥流水之景致,还有渗进山水之间的历史文化。在绍兴的咸亨酒店嚼着茴香豆,孔乙己那落魄且清高的形象便跃然眼前;漫步无锡蠡湖,越国大夫范蠡与古代第一美女西施的传说,让人穿越千年,迈进春秋时期。文化穿透时空,直达江南的一草一木、一情一景。江南是穿越的历史,连接着过去、现在和未来。
缘何爱江南?因为江南之美在水雾,在婉约柔美的场景,在欲说还休的音符,在穿越的历史里,让人体验当下,感受流逝的往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