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中的历史老师猛不迭发来一条消息 “大学生活跟高中比最大的不同是什么?”
很突兀。当时我正在体育课,打乒乓球,没给自己多少思考的时间,我发出了简简单单的几个字:“更多自由支配的时间”,接着又打空了几个球。
故人总是能够勾起人对过去的回忆,回宿舍的路上,我想着要喝什么味道的奶茶,却不禁陷入了对过去的回想,以及对大学生活的思考。
高中时曾这样想:大学无非是透过高考这一层云雾后的又一层雾霭,始终望不到头的障蔽如千层饼般摆在每一个人的面前。这是很显然的悲观主义,以至于我对大学甚至没有怎么样的期待,仅仅只是将其视作人生大巴下一个抵达的站台,而非越上云霄后的舞台。
暑假时总看见别人发出“轻舟已过万重山”的感叹,我总感觉不太恰当,当年李白经历囚徒生活,晚年是困厄、挣扎、浮沉、纠缠与撕裂,遇赦后终于舍下一切,一叶快船返回江陵,这明明是失意者与失败的和解,又怎能用来形容度过高中生涯后的光彩?
现在我想到,与高中的告别本身就是与捶打与痛苦的离别,那么“轻舟已过万重山”的浪漫又从何而来,为何现在驻足回首深深一望,剩下的只剩感动与怀念,曾经压在心头的痛苦却也烟消云散。李白所写诚然是与痛苦的和解,但如今看,能看到的更多的是于痛苦中寻得的浪漫本身。
我们喜欢在最不能自由的年纪读最自由的诗,也许就是因为束缚本身让人渴望自由。李白总被浪漫主义者偏爱,因为他在无数本该沉沦的深渊中挣扎,最终于深渊中找到最鲜艳的花,他是最矛盾的个体。
也许最具象的人本就是矛盾的。高中的自己尤其如此,心里藏着对月光的向往,埋头是书本与题目,这样的状况怎么不会催生一个矛盾且具体的人。而现在呢,我看着人来人往的马路,听到一个个脚步踏在大学城的地板上,飘飘乎却也掷地有声。
确实自由,我想。这里再也没有无尽的敦促,也不再有一眼望得到头的明天。以前6点起床的我又怎会想到我如今要为8点的课苦恼,又怎会想到此时的我会在前往食堂的路上回忆过往。“更多自由支配的时间”,确实如此,然而更多的自由也换来了更多的迷茫,更多的岔路在我的面前杂乱无章地生长。是旷野而非列车,这个无数次被引用的句子曾给多少学子以遐想,如今在大学真正看到了这样的旷野,那辆列车也似乎消失在了我的面前。
终于不用每天困厄地走进教室,也不用在一堆书籍中翻找消失的试卷,似乎只需要这么走走路,吃吃饭喝喝奶茶,这日子就这么过去了。
“业余爱好有哪些”,他发过来。我甩了一张桌游“卡坦岛”的照片给他。“玩物丧志”。就算这么说也无所谓了。我走进了食堂,最后买了草莓味圣代,草莓味毕竟是最棒的味道。
大学生活跟高中比最大的不同是什么?我想,就是这一杯草莓味的圣代,如果还有,就是有人会问你“大学生活跟高中比最大的不同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