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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海大学 - 《河海大学报》

洪泽湖畔

作者:●姚雨馨    
2024-09-30     浏览(21)     (0)

文章描述了作者对家乡洪泽的怀念,描述了家乡的风景、人情和美食,以及与朝阳的童年回忆和成长变化。作者意识到自己在长大,而奶奶在变老,但仍然怀念家乡的美好时光。

我的家乡在洪泽,一个小县城。即使户口本上的祖籍不在这里,但我依然亲切的称她为“老家”。

她傍在洪泽湖边,有鱼有虾有蟹,有人有景有情。

奶奶家在县城周围的一个村庄里。厨房有我所稀罕的———两口大锅。锅是铁制的,烧柴火。冬天,我最喜欢美名其曰“帮忙烧锅”坐在锅膛前取暖。望着锅底的熊熊火焰,周身被稻草燃烧发出的柴火香萦绕,总能和卖火柴的小女孩一样幻想出美味的佳肴:鲜嫩的鸡肉沿着锅壁滑下,表面的水分在遇到滚烫的锅时迅速汽化。伴着嘶嘶的响声,盐、葱、姜、蒜在一片迷蒙之中从砧板上被锋利的刀片拨入锅中……

“吃饭了!”房门外的朝阳冲我喊道。

朝阳,按辈分算是我舅舅,远房远得要绕过山路十八弯的那种。但他只比我大五个月,又住在奶奶家的隔壁。顺其自然地,我们成了好朋友。

小时候的夏天回老家,无聊了,就跑到隔壁喊醒在睡午觉的朝阳带我去捉知了。朝阳在这方面可是高手———竹竿顶端用刀劈开,再使劲折断其中一边的竹片,做成一个三角形支架。但这还没完,他领我进他们家的鸡舍。只见他一手拎起一桶鸡饲料,再把竹竿夹在腋下,将饲料倒入盆中,娴熟地盖上盖子,吹着口哨赶小鸡去享用美食。然后取出竹竿,在鸡舍的房顶角落里捅捅捣捣,不一会支架上就布满了蜘蛛网。这时,他总会冲我一笑,如朝阳一般。现在想起他熟练的背影,莫名有一丝心酸。

他真的一抓一个准,而我却连竹竿都抓不稳。“小笨蛋,看我的!”

饭桌旁欢声笑语。我是家里的开心果,家里的长辈总喜欢我逗逗我:“看见吃的就这么兴奋啊?”我也不说话,就眨巴眨巴眼睛,再笑着点点头,就能让他们前仰后合。桌上除了奶奶的红烧鸡,麻辣鹅也从不缺席。

麻辣鹅,一听名字就没有江南水乡的优雅风韵,取而代之的,是花椒与辣椒油的热烈,是舌尖上奏出的鲜香麻辣交响曲。

巴黎花园外,到了点,店主就会推个三轮车出来卖鹅。鹅肉鲜嫩肥美,外层裹着酥软的皮,那真是上等的美味。若要将一盘麻辣鹅比作一条龙,那么鹅肉就是强悍的躯干,而汤汁则是威武的爪牙,辣椒油更是点睛之笔。有了花椒的浸泡,汤汁在享用完之后让双唇止不住地颤抖。搭配店主独特加工的辣椒油,唇齿留香,意犹未尽。

时间不等人,洪泽在发展,我也在长大。回老家的次数变少了,每回去一次,湖畔的风景就变一次。

朝阳成了大男孩,变得羞涩。我们不再像以前那样一起玩闹,捉知了的时间也被暑假作业填满。见面还是会打招呼,但却没有话说了。某天傍晚,趁着大人们都在忙活晚饭,他邀我去看夕阳。大抵是从小在这长大的原因吧,他带我去的地方的夕阳是从没见过的美样儿。

“是不是很久都没这样说过话了?”他的乡音少了很多,“你可要努力啊!我们农村长大的,想出人头地可太难了,我的成绩不好,真的看不到前途啊……”是印象中的从没有过的他。那天,他和我说了很多,我一直在听,想起了小时候的种种。他的脸上没有了朝阳一般的笑容,少了向阳而生的活力,是因为长大了吗?我不知道。“下次,我们一起看日出吧,和你的名字挺配的。”“好。”

奶奶是疼我的,见我回家的次数少了,每次回程前都会塞给母亲一只鲜鸡:“带回去做给小乖吃啊!”可味道是那样的不同。母亲的厨艺是奶奶教的,问题应该不在这儿。“家里的煤气灶怎么能够做出柴火锅的味道呢……”母亲也在懊恼。脑海里又浮出锅膛里明亮又温暖的柴火。它真的又那么大的魔力吗?也许吧。

然而这几年,柴火锅做出来的菜也没有那么好吃了,要么就是太淡了,要么就是太咸了。“唉,人老了哟,糊涂了啊……”我才意识到,我在长大,而奶奶在变老。笑容少了些,背更驼了些,放盐的手也抖了些。“你们能多回来几次,多吃几次我做的饭就好了”我常听到奶奶这样唠叨。

十多年过去了,麻辣鹅的店主在巴黎花园外租了一间门面房,有了自己的店铺,无需风吹雨打,到点收摊。

一切都在变。

那之后,我并没有和朝阳一起看过朝阳,也没再嚷嚷要吃柴火锅烧的鸡,更不用为了卡着点抢到最后一只鸭子,在高速上催促妈妈车开快点……

走在大堤上,拂面的,是从洪泽湖来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