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天收夏色,木叶动秋声。”
夏日的暑热还未完全散去,万物已在不知不觉中染上秋的色彩。那样悄无声息,只有落下的桂花飘入面前女生的发丝,抑或是骤降的气温迫使人手忙脚乱地加衣,此时抬眼,才会惊觉秋早已到来。
我时常在想,古人笔下“我言秋日胜春朝”里的秋日究竟是怎样动人,竟能让灿烂春光在它面前都略显逊色。
或许是它看似悲戚却暗含生机吧。路边各种叫不出名字的树上,叶子全都变得红红黄黄,在秋风中落下来,为街道衬出一片暖意。漫步其中,享受着微风吹拂脸颊的惬意,踩着咯吱作响的落叶,压抑几日的情绪便像寻到了出口,逸散于空气中,逐渐消失无踪。
也或许是它自带“朦胧氛围感”的滤镜。秋日的阳光扫过少年高挺的鼻梁,穿透少女额角的碎发;它为清晨的群山描摹上金色的轮廓,为傍晚的天空披上粉红的外衣……偶尔,它会躲入云层,把天空让给秋雨:细细的雨丝如同银色的蝴蝶降落世界,带着凉意,湿了一地的桂花,也湿了匆匆赶路的行人的衣领。一切都笼罩在薄雾中,金陵城变得若隐若现,若即若离,引得人梦回那烟雨中的六朝古都。
朦朦胧胧中我不禁回想起家乡的秋。中学校园中有一条长长的银杏大道,入秋后,叶子上的金黄会逐渐攻占翠绿的领地,形成独一无二的渐变色。下午不经意间的一个转头,便被那纷纷扬扬落下的银杏迷了眼,像是在看一场奇特的“黄金雨”,目光再难移开。我向往的是什么呢?是窗外可望不可及的美景,还是落叶那随风而起的自由?老师的一声声呼喝打断了我的思绪,我急忙转回头,但心总是忍不住再次飞向窗外。
好容易等到下课,我会与好友拿上袋子飞奔下楼,如质检员一般精挑细选出“上等”的银杏叶:完整的、金黄的、不会太脆、也不会沾染太多尘土。小一点的叶子卷紧,用双面胶固定,作为花心;大叶子一圈圈包裹住花心,还要注意重叠,否则容易散;最后把小皮筋在茎叶交界处扎好,一朵“银杏玫瑰”便完成了。在笔筒里、在书包边轻轻插上一枝,也算是给日复一日枯燥的生活带来些浪漫气息。
我不舍地从回忆中抽离,打开手机,又收到妈妈发来的天冷加衣的消息。每年她总是不厌其烦地提醒我注意保暖,而我也像往常一样漫不经心回复到“嗯嗯”。便又继续投入到秋景中。
突然一阵秋风吹来,我毫无防备地打了个喷嚏,不自觉抱紧了双臂。看来,还是要听妈妈的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