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看一年,春夏秋冬,四季轮转,花开了四季。第一次来到温州,对于这座陌生的城市没有过多的感情,只有初见新事物的好奇,与它相处的一年中,记忆一次一次地在各个阶段被刷新,我的世界也因此多了些缤纷的色彩。
四时之景,无不可爱。
春是鲜嫩的粉色,它是新生,是希望,是一切事物期盼的开始。春日里的第一天便是新年,张灯结彩的欢喜日子只因家人们团聚在一起,过去所有的伤痛便烟消云散。家乡的春天能嗅见扑面而来的泥土芳香,枯枝败叶的凄凉在春色渐露的乡野农田中显得突兀。菜粉蝶在油菜花田环绕两圈,选定一朵又大又艳的花儿,轻轻地落下,停留片刻,又扑扇着翅膀飞离。
温州的春却有些不同,城市里的马鞍池公园盛放着一片郁金香花海,满足了人们对春天浪漫的期待,温大的春隐藏在角落里,需仔细留心才能发现。从寝室通往温大北校区的路上,横亘着一座不长的小桥,站在桥上能够俯瞰常绿的乔木和水生植物。倘若哪天运气不错,会看见一只羽翼漆黑的鸭子带着它毛茸茸的小家伙们整齐地列成一队,划开原本平静的水面,向着比它们高出许多的灌木游去,而后消失在视野。
温州的春天很短,人们很快就脱下了长衫,换上了能够适应北纬二十八度夏天的热裤和背心。
夏是淡淡的绿色,它似乎在记忆的长卷中占据了大半部分。捧着西瓜咬开的是清脆的夏天,甜蜜在嘴角化开是夏天的清甜,今年夏天好似做了一场很长的梦,伴随着午后的雨滴声入梦,梦醒时分还能闻到莲花沁脾的清香。在温州,夏日里的骄阳总炙烤着大地,暑气充斥着这儿的每个角落,汗液渗出皮肤,从额角开始细密地爬往两鬓,爬向脖颈。人们都害怕地躲进空调房里,紧闭起门窗。可莲花却不与人类相谋,温大逸夫图书馆前方的池子里,白色的睡莲在阳光下含苞待放着。再过几日来看,它的花瓣已经向四处绽开,露出娇嫩的黄色花蕊,一朵朵点缀在这池中央,直至见过这番景才明白周敦颐为何独爱莲花,才知什么是出淤泥而不染。
风吹走了我的盛夏,校园旁的阵阵桂花香传来了秋的讯号。
温州似乎更偏爱秋天一些,它们像一对阔别已久的恋人,终于等到灵魂的契合。秋是柔软的鹅黄色,晨起环山的薄雾,天色渐暗的傍晚,在气温还未骤降的温州隐隐透露出秋的气息。
随着树叶泛黄落下,叫卖红薯和板栗的小贩也推着小车再次出现在人们视线。下了晚自习,温大门口拥挤着人群和推车,白糖熔化在空气中,轻易地就能嗅到一抹香甜。烤得焦灰的红薯在炉子上放着,坚实饱满的栗子在炒锅中滚动翻炒着,外壳裹满粒粒晶状的糖霜,热气腾腾。有时经不住这份软糯浓香的诱惑,让老板挑一个最大的烤红薯,香甜软糯顿时在胃里化开,甜甜的、暖暖的。
轻轻捡起一片温柔的秋,悄悄夹进书页里珍藏。秋雨绵绵,淅淅沥沥地下着,似乎是秋在与这座温润的城市做最后的告别。
温州的冬天好像总比其他城市来得要迟些。北风像调皮的孩子在北方玩够了才肯乖乖南下,但它来得却猝不及防,一个不留神气温便断崖式地下降。它在人们耳旁呼啸,或是偷偷地钻进袖子里,让人止不住地打寒颤。
今年冬天会是什么颜色呢?我许愿它是白色的,从屋檐顶头到梅花枝头处处挂满冬意。有如吴澄笔下所描绘的“不知天上谁横笛,吹落琼花满世间”,又如李白想象中浪漫的“应是天仙狂醉,乱把白云揉碎”,或者像白居易笔下那般“三日柴门拥不开,阶平庭满白皑皑”。
岁月缱绻,葳蕤生香。春之盎然,夏之繁盛,秋之丰腴,冬之静美,是自然规律的呈现,是大地生命的讴歌。每一个四季的变幻都是一次生命的轮回,它藏在岁月里,却又留下踪迹。即使青春是一本太仓促的书,也能在四季的片段中找到值得纪念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