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的香味总是令人印象深刻。当桂花香沁入我的生活,记忆仿佛也添了香味。
在伏牛山北部的小山村里,桂花树很少,第一次闻到桂花时我只觉得这花香得奇异,后来我确因为一盒桂花糕喜欢上了桂花。妈妈从桂林带回来的桂花糕放在抽屉里,为了多吃几块,我就踩着小凳子拿,吃的时候总想着:为什么有这么好吃的东西,有这样香的花呢?
桂花开落一年又一年,像是秋天从不失信的约定,而岁月渐进,总是转身才发现世事变迁。家乡的煤被采空煤矿厂倒闭,从外地来的工人们携妻带子返归故乡。我儿时的玩伴随父母回迁到她的家乡。那是我第一次经历离别,那一年的桂花香里带着一丝苦涩。
高中时我很喜欢桂花,桂花让我想到蟾宫折桂,想象自己拥有美好的未来。却没有想到那一年夏日的愁蔓延至秋天,排排燕南飞,树树桂花黄,唯独"我的桂花"没有开。复读是不得已的选择,也成了我那时难以愈合的伤。那一年的桂花香载着许多忧愁,散入悠长岁月中转浓又转淡。虫儿将茧结在树上,我的茧也结在手上,心想:若这茧破了我也能蝶变吗?但手茧终是破不了的,奶奶摸着我的手给了我一盒桂花香的雪花膏,雪花膏的盒子上写着诚斋先生的《桂》:
不是人间种,移从月中来。
广寒香一点,吹得满山开
我想起杨先生曲折的文学生涯,他早期模仿"江西诗派"之诗,后来他将这些诗尽皆焚毁,开创新体,才成为我们所熟知的大家杨万里。秋风擎雨过朱楼,荡我夏日三万愁。我想这高中的红楼旧宇虽为故土,却终究藏不住芬芳馥郁的桂花香。
这一年我来到申城,看见阳光将桂花照得金黄,闻到了我青葱岁月里最浓郁的桂花香,这一记得"我的桂花"开了,开在信阳师范大学。
"暗淡轻黄体性柔,情疏迹远只香留。"一朵小小的花也有梦想,想要到看得最远的地方。经受岁月的熬煎,蓄藏盛放的力量,耐得住百花春风得意时的寂寞,等得到秋风如许的芬芳。花开年年都有,可一朵花的荣华不会再来,所以要开花就用力舒展,要飘香就香透十里。岁岁花开,岁岁不同,岁岁绽放,岁岁有得。岁月匆匆总不语,桂花开落却有声。岁月里的桂花丝丝沁甜,你,闻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