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的第五位皇帝———爱新觉罗·胤禛的画像庄重地装置在故宫博物院。 画像中,他瘦削过头,下颌极尖,眼小而波弓,唇厚而小,上唇微微往下凹,眉尾疏散,鼻梁既瘦又高,而且笔直。 一言以蔽之,这是一张阴鸷中透出正气、怀柔而略带阴柔、专注热情而极为谨慎的脸。 然而当时的他怎么也没想到,他会成为中国历史上最有争议的帝王之一。
不过这样的争议, 在他即位之初就有了———人们怀疑,他得位不正。 因为在王府的时候,胤禛一直不被群臣视为潜力股,毕竟在他面前,论立嫡有二阿哥允礽,论立长有大阿哥允祉,就算论立贤有八阿哥允禩、十四阿哥允禵。 就连当上皇帝后,诸王大臣的心都向着允禩,只不过敢怒不敢言。 历史上的允禩,素有八贤王之称,也实至名归。 雍正即位以后,曾多次说过:“允禩较诸弟颇有办事之材, 朕甚爱惜之”;“论其才具操守,诸大臣无出其右者”。 其实不用听他说,只要看看他为了整垮允禩费了多大的劲,就知道允禩不是等闲人物。
可惜皇帝只有一个,也不能轮班。 所以他俩的关系只能是四个字:你死我活。 不管谁当了皇帝,都不会信任对方,对方也都不会服气。 所以,如果当皇帝的是允禩,他对雍正也不会客气手软。 在权力斗争中,尤其是最高权力———君权的争夺中,是从来没有什么仁慈、客气可讲的。 上了权力的山峰,就没有下坡的路,哪怕兄弟之间,也只能相残。
康熙给雍正留下的麻烦,不止有争夺的皇子,还有瘫痪的帝国———吏治腐败、税收短缺、国库空虚。 雍正接手时,国库储银仅八百万两,而亏空的数字却大得惊人。 对此,他进行了一大批改革———改土归流、耗羡银归公,建立养廉银,设立军机处……
在雍正以前,中国历史上也曾有过多次虎头蛇尾、不得善终的改革。 究其所以,无非决心不大,力度不强,准备不足,思路不对,配套措施跟不上等等原因。 这些问题,雍正都没有。 第一,雍正是皇帝,而且乾纲独断,大权独揽,说一不二,雷厉风行,这是历代改革名臣所无法比拟的。 第二,雍正久在藩邸,辅政日多,做皇子时,就已经洞悉帝国弊端,对将来的改革早有成熟的思考,可谓预谋已久。第三,雍正的改革,思路完全对头,措施也很得当,可谓紧锣密鼓,丝丝入扣,步步为营,切中肯綮。 许多做法,直到今天也仍有借鉴意义。雍正的一生,是奋斗的一生。雍正总是那么稳操胜券斗志昂扬。 前半生,他为夺取皇位而斗;后半生,他为巩固政权而斗。 他斗败了兄弟,斗败了权臣,斗败了贪官,也斗败了被他认为是沽名钓誉的清官。 最后,只剩下他一个孤家寡人,还有为数不多的几个还算贴心的人。 那么,他感到胜利的喜悦了吗?
恐怕他只感到无尽的空虚。 中央集权的帝制决定了他的权力越是集中,他与别人就越是疏远。 他越是成功,就越是孤独。 最后的结果,就是众叛亲离。 雍正去世后,他费尽后半生充盈的国库被乾隆挥霍。 一百年后,鸦片战争的爆发打开了中国的大门。 雍正不可能成为赢家。 在历史的长河里,没有赢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