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浙江工业大学 - 《浙江工业大学报》

重启我们的黄金时代

作者:中文2103班  谢非凡    
2024-09-25     浏览(57)     (0)

文章描述了作者开学前焦虑到失眠,对时间流逝失去感知力,感到自己很久没有实质性产出,感到疲惫和无望,但同时发现了生活中的美好和希望,坚持阅读和写作的稳定感,并认为生命总是在极端厌恶自己和为自己感到自豪之间摇摇晃晃。

开学前焦虑到翻来覆去地失眠。从大三下暑假实习开始,我似乎对时间的流速失去了以往的感知力。在愈发燥热的清醒中我突然想到好朋友高中时摘抄历史课本上拿破仑的一句话:因为胜利不可悬而不决。以此类推,我的未来同样不可悬而不决。

所以,我是不是应该从这一刻开始准备跳跃呢。“醒,是梦中往外跳伞。”特朗斯特罗姆那句诗一下子在脑海里涌现。跳出这个梦境,真实客观地重审这一切。过往如走马灯似的开始闪现。

两年前开始做系列的人像拍摄,差不多同时开始记录自己的专题随笔。那时候还有规律的四五公里起步的晨跑。往回看,摄影竟已停摆近一年,阅读量和身体素质更是断崖式下跌。八月底在写总结书单时没由来的有些心虚,似乎是我把以前的自己养丢了。因为我真的太久太久没有实质性的产出了,以至于前些天面对新实习试稿的时候我会煎熬四小时之久———简单来说我对自身文笔的自信正如一头挨锤的牛。然而王小波说,“可是我过二十一岁生日时没有预见到这一点。我觉得自己会永远生猛下去,什么也锤不了我。”

七月有次和好朋友吃饭,我们说到,“总会有那么一部分人能保持向上的劲头”。我说,这股劲太重要了,我必须要重拾起来,必须要重启我们的黄金时代。

那天我们边吃麻布屋的冰激凌,边在武林广场上闲逛聊天,聊到关于“班味”的事情。为什么好像一进入程序化的节奏,人总是很容易感知疲累,明明也没有什么特别累的工作。除了固定的工作与作息千篇一律,总让人看不见希望之外,我觉得剩下的感受似乎是底色的问题。到现在我还记得高中时做的木心专题,有句话格外刻骨铭心:“悲观主义止步,继而起舞,便是悲剧精神。”

以前从克尔凯郭尔读到加缪,不识天高地厚就敢做狂妄的梦,而现在年复一年,身体力行感受着世界扑面而来的荒诞和潦草,那句枯槁的“唯见月寒日暖,来煎人寿”真正照进了现实。巨石日复一日滚滚而下的日子,的确让人容易疲惫与无望,“释迦牟尼就是一个悲观主义者,可是他的大雄宝殿题了四个字———‘勇猛精进’。”高歌前进似乎过于理想,并不现实可行。但就在琐碎细微的角落里,木心小声惊呼———“这里有朵花开了”。于是我开始认认真真审视这过去一段实习时间里的花:公司后门对面的墙上爬了一墙的花,淡紫色和浅绿色相映成趣;经常买咖啡的店门台阶旁的自行车停放处,也悄悄冒出了几朵明黄;和朋友偶尔约着在午休的时间里短暂逃离公司去探店打卡美食;雀跃着翘首盼着外采又能和什么样的陌生人对话;周末要一个人去看新上映的电影还有去吃朋友推荐的三明治……

“某种意义上,悲观主义是最彻底的乐观;但乐观不能转化成彻底的悲观。所以我总觉得,乐观有乐观的好,但悲伤总归要流淌得广些,它能流到遥远的彼岸;悲伤也要扎根得深些,它能抵达隐秘的暗流。”这是高中时的我摘抄的一段话,那时候模模糊糊地认为这是什么严肃的人生命题,但现在回望,这不过是普通平凡的每一天。

有次周末外出坐公交,回程时手机电量不合时宜地宣告破产,有线耳机勉力抵挡着车厢的嘈杂。当意识到手机在几分钟后就会变成纯粹物理意义上的烫手电池后,我反而平静了很多,听几首港乐,看着窗外一帧帧闪过的风景,漫无目的地观察这座城市,束手以待必然的关机命运。

“韩炳哲认为当代人拒绝‘深度无聊’式沉思,难以为打破‘自我剥削’提供智力支持。”高中时记在素材本上的分析竟在现实中一语成谶。曾经的我并不信以为然,总对自己的自律盲目乐观,认为人总有着向上的劲。但这股劲是有惯性的,摆烂太久天赋是会被收走的。一种溢在表面的浮浅和不耐势不可挡地侵蚀了我,每天在各个娱乐平台辗转,咂摸不出一丝味道后混沌睡去,脑雾四起。偶尔会在睡前感到不安,谴责自己怎么又这样迷迷糊糊地过了一天,但大趋势却是自己也开始学着装睡。

还是有些不甘心。虽然到现在也无法说清楚读书为何,但它总是我安全感的来源。阅读,写作,在输入与输出之间保持微妙的平衡,并相信着在日复一日中终见其意义。有的时候总觉得自己矫情,有的时候反思自己的分享欲是否太过旺盛,有的时候懒得梳理思绪任由灵感流逝,有的时候看自己洋洋洒洒几千字的影评书评耐心耗尽。

但也没关系,我的生命总是在极端厌恶自己和为自己感到自豪之间摇摇晃晃,如慢吞吞却奇有耐心的公交车笔挺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