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滴从网格上滚落,嘀嗒,嘀嗒,嘀嗒……在积水的沙地上金灿灿地盛放。画中的中年男人,黄黑的皮肤,内扣的双肩,挺拔的背脊,扛背着渔网,沉重地迈上海岸,应该是归家的方向吧!是天边亦是海边的落日余晖,铺洒在沙滩上,沾染了男人的赤脚,乍一看,像是镀上了一层金光。
“父辈的黄金海岸,黄金海岸,父辈的……”我一遍又一遍地默念,暮然回首,答案早已喷然而出。东方未晓,沧海桑田还在冲刺最后的蓄锐,汹涌的海浪席卷起滔滔海水,呼啸的海风东冲西撞。父辈们悄悄推开家门,身裹蝆蝆的蓑衣,头绑皱皱的草帽,将渔船驶入黑夜,也开往希望。太阳普照大海之时,他们卖力地扯开比自己大好几倍的渔网,用尽全力地撒向浩瀚无边的海洋。毒辣的太阳,蒸发的海水,咸苦的海风,是父辈们最忠诚的侣友。乘着晚霞,他们才开着轰轰作响的渔船,回到海边,细数着今日的收获。父辈的黄金海岸,换来了我们今天的旷野,可以坐在舒适的课堂里,可以和朋友对酒当歌,也可以云游四海。此刻,我像吃到糖的孩子般欣喜,画家想要传达的不正是劳动之美和养育之恩吗?
那天,倘若没有精美繁多的贝壳诱惑着我们,我们压根不会走下阶梯,便会错过那个场景。散发的腐臭海腥味直冲鼻腔,小孩的嬉戏声好生快活,男男女女的交头接耳声时而传来。即使我进入垂暮之年,昏昏沉沉地忘却了人世间大部分的惊心动魄,我依旧难以忘怀:长长的海滩,渔船回港,栓在岸边。男的弓着腰,赤裸着上身,黝黑的双手在大桶和沙面半空之间来回摆动,偶尔,还会拿起湿透的汗巾,胡乱地擦擦双鬓滑落的汗珠。女的坐着小凳子,赤着双脚,粗长的手指在渔网间自如地穿梭,一块又一块的破网重新串连起来,她们也许是织女的后人吧!许是第一次见此真实的渔民生活,不经疑惑,早已六点他们怎还迟迟没有踏上归途?又是第一次在旅途中,怨怪起了太阳的勤劳,不解夏日的白天为何要如此格外的漫长?
展厅的绘画和书法数不胜数,能轻松琢磨作者的只言片语,却难以洞察他们的功底。小猫咪的怒气似乎要冲出画框,力透纸背的书法难以窥见书写者的精神,残莲图又不知是谁的遗憾……在大厅的中央,我很确定是那个位置,后来,走过了一个又一个走廊,我都暗想,一定还要再去看一次那副画。那是一幅油画,整幅画坑坑洼洼的,颜色也有些浑浊,全局偏暖色调,名为《父辈的黄金海岸》。何其有幸,我推开了油画世界里一扇崭新的大门,其中的金银珠宝,我也拾得了一二。那是生活的深度写照,那是劳动的真实高歌,那是心灵的高度契合。
父亲的黄金海岸,母亲的银针密图,托举起了我们的人生。如今,我们也站在父辈的肩膀上,来到了更远的地方,也开启了更广阔的人生。新时代里,我们的劳动光荣之歌还在传唱,奋斗的动听旋律还在回荡。属于新青年一代的使命担当,也将由我们接续。
也许是多看了那几眼,我又觉暗含了几分辛酸。父辈为了托举起我们,用尽了全力,只为了那微薄的碎银几两。可是,细想,黄金海岸,是支撑起一个家的坚实支柱,汇聚千万,便筑成了富强中国,又略显成就的欢愉,不是吗?存进相册的照片,也时常提醒着我,父辈的劳动和养育换来了今日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