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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在安静地看着月亮的时候，才感觉到时间真正地慢了下来。

一般赏月，或登高，或傍水，或小楼台阁边拿着花笺誊写蝇头小楷，蘸了满笔的清黛，在水面上写成白昼落幕的诗。从来被人捧去细细地读，有人读圆，有人读缺。

许是今夜雨后晴好，潮润的灰寂把天空吹得瓷蓝，最远的一抹火烧云隐入暗夜前兆的烟尘，坍缩成一团霜色的洞。月光漫过云层不平整的边缘，在一潭清水微澜迭起处，宕开一笔，金玉声泠然作响。

仿佛泻水从春过了人间草木的节令，一直流转凝噎枯萎严冬的霜花。苔痕湿重的身影湮过漫长的台阶，堂前檐下垂着蛛丝朦胧成亮晶的水银。何处起风吹开一片清寂，天光和水色骤然在眼前倒转，潮落，斑驳了一池月华。

山野笨拙，我也笨拙，遇到美景我也束手无策。我自知留不住这样的月色，便寻着她的足迹走遍了古籍角落。

若 那 灯 火 阑 珊的盛唐于江畔沙滩之上被迫搁浅，豪放飘逸的写意派也在现实主义泛着淡蓝色磷光的珊瑚岛上触了礁，长安古道迟迟不肯下金阁的灯火亦随之被流放到了琼崖一叶莲舟之上。从容信步的笔调 ，也 变 得 摇 摇 晃晃，跌跌撞撞，踉踉跄跄。

且借清风衔来一曲幽歌，顺着光阴洒落描摹月色千年不变的眉眼。兰舟有人伸手揽起一帘清梦，月光从指缝流下，恍惚间星宿飘落在历史长河，重归寂静。回荡的水声低悼，一尾鱼自如镜的湖面跃起，凝成一线飞红抹入鲛青的天际，沿着日晷的石纹从繁华走到乱世，苍生音希。

不言轻狂，只笑谈枕介乎舟中，东方既白时余光中尚未化开的皎洁。月磕落在山石上，质脆的外壳碎掉一大块，泻玉流光，如银的清辉泼泼溅溅得满山都是。

山若有眠，枕的是月。泠泠雨声是今晚的安眠曲，在漫长的黑夜中奏着黎明将至的旋律。翻开一生或许只有几页，行人不断誊抄改写着诗格，从日升到夜深，有人只在月下。

如果月亮在山中，不辞万里，我也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