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越来越烈了,柳条也越伸越长,掉进田里,惊扰一群游鱼,它们穿过摇曳的禾苗,打个旋儿往远处窜去了。
田垄边聚了一群孩子,拿着棍子把田螺戳回壳里,戳进泥里,或是把它们撬翻,然后看它们慢悠悠地伸出触手,拉长了身子吸住田地,再猛地一下把厚重的壳翻过来。当然,如果田螺被戳累了,就不管怎么样也一动不动,于是孩子们很快就转移了目标。
有时能看见河蚌,躲在泥巴下面,晃一眼很难看到,但水面上白色的泡泡暴露了它的踪迹。遇到张着嘴的,总忍不住扯条干草藤,伸进它嘴里,然后等它“啪”地一下闭合,就能直接提起来。有的河蚌能有两只手大小,钓一个起来逢人就炫耀。
天气越是炎热,越显得山里的小溪清凉,小孩子们便结伴来了,在水浅的地方蹚来蹚去,带一个切成两半的塑料瓶,把捉来的蝌蚪放进去,希望能带回家把它养成青蛙,不过大多是无疾而终了。最刺激的是“搬螃蟹”,其实应该叫搬石头,把石头搬开,就能看见下面藏着的螃蟹。至于为什么是这个名字,大概如果叫小伙伴一起玩,搬螃蟹”可比搬石头有吸引力多了。“搬螃蟹”就像开盲盒,石头没搬开之前,谁也不知道下面有什么,大家一起合力搬开,也许下面什么都没有,也许一块小石头下就住着螃蟹一家。当螃蟹“重见天日”,立马四处散开,大家就手忙脚乱地捉,一边要小心它的两只钳子,一边又要防着它再次钻到石头下。大的不好捉,小的看不上,当好不容易抓到几只,磕着碰着,被夹了一下的小伤已经无足挂齿了,这满满的成就感能开心好几天。
晚上总是闷热得很,蝉鸣声好像也比白天大一些,再和着远远近近的蛙声,吵得让人心烦气躁。吃过晚饭,一家人坐下来休息,拍一拍冒雪花的电视机,再从井里把西瓜吊起来,清甜凉爽的果肉安抚了每个人躁动的心。
夜渐深了,熄掉灯准备睡觉,在关窗时看见群星璀璨,它们于一年中最闪亮的时间,给我们如梦似幻的风景。凝望着星空,便发现天地浩瀚,一望无际,自身何其渺小,那些烦恼何其微不足道。扣上窗,不久便在越来越弱的蒲扇声里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