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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树则


　　黄树则先生曾担任毛泽东主席的保健医生、国家卫生部副部长职务，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他生前曾为中国的解放及建设事业做出了特殊的贡献。笔者采访了黄树则先生的儿子———北京大学人民医院黄迅教授。从黄迅教授的回忆和讲述中，让我们更加真切地了解黄树则先生，领略他在医学和文学方面所拥有的才华与风貌。
　　黄树则先生于1914年出生在天津市的一个小职员家庭，从小生活条件不很富裕，小学时退学在家由他的父亲教他读书，一直念到了中学。黄树则聪明好学，深得父亲的喜爱和器重。在此期间，他还学习了书法，撰写并发表了一批小说及散文作品。
　　之后，他考取了天津理工大学，由于工科专业不能引发他的学习兴趣，便在学习一年后退学，1932年考取了北平大学医学院。黄树则与他的表兄梁波关系很好，在梁波那里他受到了进步思想的影响，于是在北医读书期间，参加了“一二·九”爱国学生运动，加入了中国共产党的秘密外围组织“中华民族解放先锋队”。在此期间，他和马旭分别担任学生会主席、副主席职务，并投身到抗战中。1937年他以优异的成绩毕业，1938年在延安参加八路军，1939年成为中国共产党党员。
　　黄树则的夫人生长在一个高级职员家庭里，生活比较富裕，从小学习美术创作。她的哥哥是中共党员，在他的介绍下，黄树则来到了当时的武汉国民党后方医院，为抗日工作服务。一年后，他转到了八路军驻武汉办事处参加国共联合抗日，到了延安。
　　在离开武汉国民党后方医院去延安之前，黄树则以他亲身感受撰写发表了一篇题为《岳王镇没有好风光》的小说，揭露了当时国民党节节败退、不真心救国，国民党军官克扣伤兵治疗费，伤员没人管的消极腐败现象。
　　到达延安之后，黄树则在八路军第二后方医院做医生，后根据工作需要担任了八路军卫生学校内科学教员。在漫长的革命事业生涯中，他不仅在医疗卫生事业方面奉献了毕生的心血，而且在文学创作、书法和卫生知识普及方面也有着突出成就，为国家卫生科普事业和文学事业的进步做出了积极贡献，在卫生界、文学界和书法界都很有影响。几十年间他以黄写山、黎云、许峰、梁桐、田津人等笔名在国内有影响的报刊杂志上发表了大量卫生保健科普文章，利用业余时间创作了大批的文学和书法作品，具代表性的有散文集《深藏在心中的记忆》，主要篇章有《毛主席告别杨家沟》、《一篇写不完的回忆———忆周恩来总理》、《他屹立在我们心间———忆少奇同志》、《悦色慈颜暖似春———忆朱总司令》、《在那难忘的日子里———忆任弼时同志》、《傅连章之骨》、《天朗风清思故人———忆梁波烈士》、《最后一面———悼念胡风同志》，诗歌《最后的十五天———悼念宋庆龄同志》等，以及由他亲笔题写书名的文集《春晖寸草集》，此书收集了他在各个历史阶段创作的散文、随笔、诗词和医杂谈。
　　黄树则和夫人是在大学里办剧社时相识的，当年一起到达延安。之后他的夫人考上了鲁艺文工团，做了文化教员。因夫妻俩在艺术方面有着共同的志趣和爱好，生活非常和谐。一次黄树则写书法裁纸时扔掉了一条多余的宣纸，被夫人捡来在上面画了一幅水墨山水裱了起来，黄树则拿到后又在画上题了字。于是，一幅珠联璧合的作品应运而生。
　　在延安期间，由于黄树则在医学界和文学界都很有名望，不断地发表文章，便有人污蔑他散布小资情调，在康生搞的整风运动中他受到了批判。那段时期他很苦闷，白天治病救人，晚上接受批判。他的文章被毛泽东主席看到后说了句公道话，由此结束了他那段艰难的日子。
　　黄树则第二次受到不公正的待遇是在“十年动乱”期间，主要原因是他保管着中央首长原始的保健资料，属于国家绝密情报。造反派抄家时强令他交出，而他舍身保住了全部资料免遭遗失，为国家立了功。
　　1973年，黄树则同志回到了工作岗位。他长期承担着中央领导的保健工作，建立健全了医疗保健机构和干部保健制度，经常不分昼夜地组织会诊、探望病人。在他分管爱国卫生运动、防疫、外事等工作期间，也倾注了大量的心血。
　　他的书法作品非常受欢迎，并被毛主席纪念堂所收藏。熟悉他的人和他的家人评价他不像是为官之人，而极具书生气质，有着深厚的文化底蕴。他作风正派、廉洁奉公、居功不傲、平易近人，是一位非常受人尊敬的领导干部。
　　黄树则以他特有的方式影响教育后人。他始终让他的孩子们与普通人家的孩子一起相处，没有把他们送到干部子弟专门的寄宿学校封闭起来，使他们从小听到、看到、感受到的是北京市民普通人的生活。从小学到大学，他的儿子黄迅一直和普通人家的孩子一起学习，一起成长。那时每逢周末，妈妈给他和姐姐们布置的任务是参加家务劳动，擦玻璃；爸爸给的任务是读名著。
　　“君子之交淡如水。”黄树则除工作的交往之外，与周围多是平淡的君子之交。只有逢年过节时，他去老帅们家里礼节性地看望，平时很少私人交往。虽然他写过一批记述军界将领的随笔，比如纪念贺龙、彭德怀等老帅的文章，但他通信最多，来往最多的还是些儒将和像丁玲、舒群这样的文学大家，而且多是作品上的来往，高雅而平淡。陈毅元帅的诗作得好，黄胄先生的画画得好，黄树则先生的书法写得好，他们就在这画来诗往之中增进、延续着最淳朴的情谊。
　　他最喜欢去荣宝斋和文房四宝的商店，看字帖、字画和笔墨纸砚。他最得意的是把省下来的钱买一方最好的砚台或一支最好的毛笔。周末没有工作在身时，他会铺好宣纸，备好笔墨砚台，摆好了茶水和瓜子，和黄胄共同成趣一幅作品。一位作画，一位题诗，演绎着一幅最生动的“君子之交风雅图”。
　　我曾拜读过黄树则先生部分文章。应该说，那是一个时代历史的见证，也是以才华和心声凝聚而成的珍贵史料。里边生动地记述了早年的学生运动、炮火纷飞的战场、后方支前的场面和故事；他将富于深情的文字，延伸到了陕西、浙江、河北、朝鲜、前苏联、印度、缅甸……黄树则的文学创作由医学这条路出发，而最终又成为医学理念的同盟。他的文学与医学理念始终相辅相成并有着共同的主旨———表达着对人类深层的关怀，对人生意义最直接的关注和对生命无数次地追问。这一切都通过他的行动和文字表达给了这个世界。
　　由于他的医学专家和作家的双重身份，历史和智慧赋予了他在文学创作中独特的表达方式以及人文化的视角和灵感。给我感触最深的是他在《跟随毛主席在陕北》一文中，对当时敌人占领空城延安时那几句绝妙的描写：“敌人像阿米巴变形虫似地伸出了两只假足，一只伸向东北，一只伸向正北。毛主席获悉了敌人的行动之后，伸出右手的食指弯成一个钩状，笑着说：‘很好，现在我们把敌人钩住了。’”
　　于是我试想，如果黄树则先生不是医学家的话，他不会有如此形象、贴切的描述。
　　而我又试想，如果他始终从事艺术和文学创作的话，那么他会是位文学大家。虽然他离去了，而他的思想、品德、才华和他在医学界做出的贡献永远留存了下来。
　　黄树则简介：1932年入北平大学医学院学习,1935年参加“一二·九”爱国学生运动，1936年加入中华民族解放先锋队，1938年在延安参加八路军，1939年加入中国共产党，1943年担任毛泽东主席的保健医生。解放战争开始后，任一野卫生部副部长兼中央直属卫生处处长。建国后，历任北京医院院长、卫生部保健局局长、卫生部副部长等职。
　　（作者任职于北大医学部党委宣传部，中国作家协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