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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月2日，俄罗斯大选落下帷幕，被普京力举的第一副总理梅德韦杰夫以70.28%的得票率当选为俄罗斯总统。他将于今年5月7日宣誓就职。根据之前的承诺，普京将在卸下总统职务后出任政府总理。但在总统治国的体制下，梅德韦杰夫和普京将如何分配好总统和总理的权限、共同治理好国家？在普京影响下，梅德韦杰夫将如何引领俄罗斯的政策走向？这些会与普京时期有什么不同？这些问题比梅德韦杰夫当选为总统更具悬念和挑战性。
　　一、梅德韦杰夫和普京的微妙关系
（一）“门徒”与“恩师”的关系梅德韦杰夫是被普京赏识、提拔重用并一手推到总统宝座的，说二人是“门徒”与“恩师”的关系，并不过分。
　　梅德韦杰夫比普京小十多岁，两人都是列宁格勒人，都是列宁格勒国立大学法律系的毕业生。1994年，普京担任圣彼得堡市第一副市长时，梅德韦杰夫成为普京的顾问。在普京主政后，梅德韦杰夫先后担任过政府办公厅副主任、总统办公厅副主任、第一副主任和主任以及分管国家发展规划、住房、资源和教育卫生等领域的政府第一副总理。
　　梅德韦杰夫年轻、实干、熟悉经济，在担任政府副总理期间取得了一定的成效，但这些优势还不足以使他从数位总统热门人选中脱颖而出并最终捧得总统桂冠，深孚众望的普京及其背后强大的政治资源、社会资源的支持才是他胜出的最关键因素。2007年9月12日，普京突然提名原俄罗斯联邦金融监管局局长维克托·祖布科夫为新任总理，这一安排让普京接班人的问题成为舆论的焦点。直到2007年12月，普京明确表态支持梅德韦杰夫为总统候选人，并多次在公开场合表达对梅德韦杰夫的赞赏和和信任，梅德韦杰夫的准总统身份才算明确。
　　（二）总统与总理的角色转换普京在去年12月曾表示，如果梅德韦杰夫当选总统，他将准备担任政府总理。梅德韦杰夫在大选中也多次表示，如果他当选总统，将继续执行普京的路线，并力邀普京出任政府总理。
　　俄罗斯是总统制国家，根据宪法规定，总统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可以解散议会和政府，甚至可以走马灯似的更换政府总理。在国家政策不如人意时，总理和政府往往要首当其冲承担责任而成为替罪羊。
　　在这种体制下，普京以“前总统”的身份和威望，甘愿担任自己“门徒”的助手，这在俄罗斯和一些民主国家的历史上都是鲜见的。目前二人多次表示，他们能够“能够分配好总统和总理之间的权限”，梅德韦杰夫更多次表示对普京的拥戴和对执行普京路线的忠诚。他说，他与普京的关系建立在若干基础上。首先，两人长期共事，相互信任，在此基础上建立了“友谊和伙伴关系”；其次，根据此前提议的各司其职问题，“总统有总统的职权，总理有总理的职权”，“这建立在宪法和法律基础上，没有人想去改变”。
　　在不改变现行政治体制的情况下，梅德韦杰夫和普京的“门徒”与“恩师”、“总统”和“总理”的多重关系有些微妙。在这种关系下，梅德韦杰夫有顾及“恩师”威望和在形势所趋下延续普京路线的必然性，也有发挥总统威严，彰显个性、体现与普京思想差异的可能性。
　　二、梅德韦杰夫在振兴俄罗斯的目标下延续普京路线的必然性
普京和梅德韦杰夫在振兴俄罗斯的大目标下是互相需要的。一方面，普京选择梅德韦杰夫为自己的接班人，已然考虑了他执行普京路线和与自己分割权力的的可能性。普京曾公开表示，无论在政见上还是在个人关系上，今后他和梅德韦杰夫都不会有什么问题。另一方面，对梅德韦杰夫来说，声称拥护并将继续执行普京路线，就等于继承了普京长期积淀下来的政治财产，并使俄罗斯在稳定的环境中得以继续发展。为此梅德韦杰夫多次承诺，“将继续执行被实践证明行之有效的普京路线。”梅德韦杰夫还表示，“我们需要政治稳定，我们要提高人民生活质量，促进经济发展，确保俄罗斯主权完整和公民自由。”作为深爱俄罗斯的政治家，梅德韦杰夫和普京在振兴俄罗斯的大目标下是一致的，梅德韦杰夫在羽翼尚不丰满时，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延续普京路线是必然的。
　　那么何谓“普京路线”呢？概言之，就是普京执政以来形成的治国理念和政策方略。去年10月“统一俄罗斯”党的杜马竞选纲领《普京计划———伟大国家光辉的未来》和今年2月普京发表的《俄罗斯2020年前的发展战略》，成为普京治国方略的集中表述，两者都被称为“普京计划”。2月15日，梅德韦杰夫又发表了以“四大优先领域”、“七大任务”为主要内容的经济施政纲领。这三个纲领性文件，都以振兴俄罗斯为共同目标，是梅德韦杰夫今后执政的框架基础。三个纲领性文件互不矛盾，其中，“统一俄罗斯”党的竞选纲领同时也是梅德韦杰夫的竞选纲领，梅德韦杰夫的经济纲领是对普京的《俄罗斯2020年前的发展战略》的补充和具体化。梅德韦杰夫表示，他的经济纲领的目的是落实“普京计划”，确保普京现行政策和路线的延续化。
　　三、梅德韦杰夫在普京路线下彰显个性和体现差异的可能性
尽管梅德韦杰夫多次表示对普京的忠诚和在推行普京路线方面的决心，但他们两个是有着不同出身、经历和个性的人，即使在执政目标和大的理念上相一致，在思想和个性上的差异仍然存在。另外，普京路线和普京计划是大的原则和指领性纲要，它既需要细化和具体化，也要顺应世界形势和俄罗斯局势进行发展，这就为梅德韦杰夫执政留下了空间。再者，梅德韦杰夫年轻有为，政治经历和从政经验丰富，在宪法赋予的职权下，在羽翼丰满后未必甘当弱势总统并一心一意奉行总理制定的政策。如果声望渐隆，有可能刻意摆脱普京的影响而塑造自己的元首形象。
　　但在执政伊始，梅德韦杰夫违背普京意愿的可能性还是很小的。普京愿意出任梅德韦杰夫的“助手”，其目的不仅在于辅佐新总统上任，更在于顺利推行“普京计划”，且不排除利用自身资源为“普京计划”扫清障碍。普京虽将屈就总理，却享有新总统不可及的政治根基和权力资源。在这种政治资源不对称的情况下，梅德韦杰夫即使要在执政中彰显个性、体现差异，也要顾及普京的威望，在普京允许的范围内进行。
　　长期来看，梅德韦杰夫不会甘当普京的影子和傀儡，他会在适当场合提出自己的政见和主张，在普京路线的大框架下体现出自己的倾向性。比如，他对民主的理解更倾向于一种普世价值和基本规则，而不强调“俄罗斯特色”；在巩固国家政权方面也曾有更为自由化的阐述，强调巩固言论自由的必要性。
　　总之，梅德韦杰夫和普京有深厚的渊源、良好的合作基础和振兴俄罗斯的共同目标，但在现行体制下，两人通力合作的路能走多远还是个问题。在未来俄罗斯面临新的难题和挑战时，两人将在乎谁更掌握政策的话语权，即谁才是引领俄罗斯航向的真正舵手———这是对两人如何分配权限的真正考验。当梅德韦杰夫不得不跟普京PK时，政绩和民心所向将起关键作用。
　　（作者为北大党办校办秘书、国际关系学院博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