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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徽师范大学 - 《安徽师大报》

“ 格 ”

作者:网络与新媒体  2022级许修远    
2023-11-30     浏览(124)     (1)

22网新 纪舒翔 摄

大多数“诗人”的情绪如同他们张扬的性格一般不知收敛,或许正是如此般一语成谶,诗文会是也将一直是它们宣泄的载体。习惯性地写就一篇新作而自得,未干的水墨四处溅射,留下一处浓厚的笔锋供后人瞻仰,弥补了心中空虚的最后缺口,竟诡异地严丝合缝,或许是苦于留白太多,只能无奈地任“人”拿捏。

七情之一的悲伤惯是个不挑食的主儿,如今在季候中寻找依托,便一眼就瞧上了秋天那如影随形的萧瑟气息,它跟了上去。抒情的诗人们不出意料,也趋之若鹜地改换了门庭,写起了悲秋之诗,纵使些许另类觉醒出的“我言秋日胜春朝”也只能稍加阻拦这股附庸风雅的潮流。秋,停了下来,在它耳边嗡嗡作响的嘈杂是一句又一句的无病呻吟,它转过身子,将急行的悲伤一撞而散,本该站在时间长河冷眼旁观的它悄无声息地靠近了一位身带颓唐之气的老人,他吸引了它,它发现了他,一如既往的萧瑟也有了无法消弭的波动。

诗之所赋为诗容,诗之本心为诗格。杜甫的诗总会给人一种难以忘怀的感觉,大巧虽工,琢而甚少,或许浑然天成的从来都不是他的诗,而是他本人乃至于跟他融为一体的“格”。我曾仔细思量这其中的缘由,突然惊觉杜甫的诗很少写自己,《望岳》望的也不过是施展抱负的未来而已,当周遭的诗人们大呼着怀才不遇的“口号”时,杜甫在哭嚎着“朱门酒肉臭”,在幻想着“得广厦,庇寒士”,在忧愁着“家书抵万金”。杜甫的诗我尚且读之甚少,这看法或许只是我固执的片面之见,但我仍然觉得,正是这些落于他笔下的民间疾苦与恻隐之心,成就了他的诗圣之名和诗史之称。身为“守格者”一路走来的他应该是不会再在意这些虚名了,他如今只是个有些过分孤独的老人,徒劳地用《登高》纾解久积的苦闷,却换来了更多萦绕不散的郁气,舟中的长逝恰是他漂泊一生的独白。再度望去,子美先生早早地背过了身,虽已没了余留的声力去仰天大笑,只能佝偻着身躯向着目标踽踽独行,但他一步一步地走向这白纸一般的五十九年,落了秃笔,便成了文史。

尚未踏进门槛的诗人们总是会狂热地追逐着偶得的妙手,正如过往的我们,多愁善感却能够将青春当作赌注,肆意地追寻着世间难得的奇迹。或许正是这不甘平凡的率真才是维系少年意气的根本,但不幸的是,书生终究丢了书,而我过了那以梦为马的年纪,更是再也找不到曾经的我了。换作以前,虽写不出“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豪迈,但也总该会大手一挥,不管不顾地写上几句赏秋之言,又怎会在此处写作如此穷酸文章,自怨自艾之余用以慰藉持老成状的心神。

见多了世间姿态,便更觉“守格者”的踏实与可贵。自缚者内耗,镂冰炊砾;消极者避世,孤芳自赏;虚无者诡辩,暮气沉沉;迷茫者托词,不知长进;变格者圆滑,故作聪明。而我这一回首,经年往事重来,顿觉吾不过世间一走贩小卒尔,早已走了庸俗者的老路,企图用市侩的代价换取自救的偏方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