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艺术学院 - 《山东艺术学院报》
梦中三千
作者:电影学院2022级 李雯琦
小时候看不懂书,我就跑去花园里跟葡萄藤说话,跟大石榴树说话,跟姥爷养的鸟说话,语言不通是不要紧的,毕竟那时的我连书还读不懂呢。而葡萄藤总在四五月份开花,但很少有人知道葡萄花长什么样子。短暂的花期过后,饱满圆润晶莹剔透的果实就会长出来,挂满藤蔓,压得枝条垂下腰肢,一家人很快就能吃上酸甜可口的葡萄。
我儿时多梦,梦中天马行空,时常梦见葡萄花化成精灵,穿着淡紫色的罗裙,抱怨人们舍本逐末。她嚷嚷着,明明花才是最重要的呀。葡萄花很美吗?抱着这份好奇心,我开始仔细地观察了葡萄藤,每天幼儿园放学就直奔花园。然而这份对于美的执着追求最终被无情泼上了冷水——葡萄花极小,小得可怜,却不可爱。它几乎是畏畏缩缩地夹在叶子之间,形态佝偻。相比之下,一旁石榴花小巧玲珑,红艳艳的花瓣傲然立在枝头,倒看得人心生欢喜。
不知是不是思葡心切,我在梦里又遇见了那个美丽的花精。后来我渐渐长大,书越读越多,梦越来越少。刚开始读书,只是想借此逃避现实世界里的重重压力,没有什么明确的目的。我从不挑书,什么都看,有时碰上书中有趣的说法便停下来细细琢磨。再后来,我读到一个故事:一个年老的男人因为嗜书一事无成,孤老终生,临终前的遗言是让自己的学生烧掉所有书籍。我早已忘记故事的名字,但因为这个故事,我开始思考读书的意义。
我渐渐意识到随着自己长大,幼时与世界隔着的薄纱隐去,半只脚已踏入莫测的社会。而我们的阅读内容也在跟着改变。你为什么而读书?一百人有一百种答案,就跟回答“你为什么而活”一样。随着岁月的步伐,从前的花园早已拆除,葡萄藤没了踪影,石榴树被拦腰砍断。姥爷搬去了高楼之中,搬家前一天,老爷子养了多年的鸟飞走了。
到现在,花精再未入梦,她留下的话却时时萦绕在我身边:最重要的是花。或许,在结果之前,我们应该关注一下这些小小的、简单到有些丑陋的白花。我为什么而读书?最开始时,就只是因为想读书,而对所有书籍,我都怀揣着一种莫名的敬意。花精提醒着我,提醒着我儿时纯粹而朴实的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