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公交二层的第一排能清楚地望见墨蓝色的大厦,像万顷的海浪冻结在城市上空。鲜活又年轻的生命像是逐浪的鱼群,拖着流光溢彩的尾翼,在这所城市里摇曳。繁华和喧嚣只能分享,而不能占有。就像高校的学生群体,只是在这座城市停留,而非“拥有”这座城市。恰逢周末,本想胜日寻芳,觅春商都,一览天地之中的恣意春景,却意外开启了一场寻访英雄、怀念英雄的旅途。
回暖的天气伴随着悄然升高的气温,走到二七地铁站时,我近乎狂热地念起红塔上夺目的标语,重复了很多遍,胸口仿佛有团滚烫的火焰燃烧。每每行见此塔,便如眼见万千英雄血。厚重而坚实的二七区,像是巨人衰老的肌肉和骨骼又重新包裹上一层新的皮肤,那些裸露的旧楼工程与光亮洁净的大厦格格不入,但是又如此真实和直白,印刻了商都的前世今生。光彩市场夺目的灯牌照亮了整条小巷,小贩的推车中盛满了滋养着阳光与雨露的花束,蕊朵盛绽。春天需要花朵,也需要今日从容享受着城市庇护的人们怀念那些逝去的英雄。路旁行人频频举起手机拍摄伟岸矗立着的沉默坚定的二七纪念塔。东风杨柳欲青青,它始终注视着天地之中数年来腾飞式的伟大跨越,也见证着属于河南人民亲手缔造的一个个奇迹般的突破。二七未老,历久弥新;英雄千古,感怀天地。
什么样的城市算是英雄的城市,我想脚陷在黄土里,跋涉在沟渠中,俯身耕耘后放下镰刀和锄头依旧能缔造城市骨架的人们是当之无愧的英雄。从前读《乡土中国》,费孝通先生写乡土式的人情关系并不适用于现代的都市生活,因此“乡”不再是衣锦荣归的去处了。可我却始终觉得中原人民的纯良和质朴,自然和可爱永远不会褪色,它的孩子们会代替它走向这个世界的各个角落,最后一同照耀整个神州。已经逝去的英雄永远不会被遗忘,接续成长起来的青年志士将继续跋涉在为国为民,复兴中华的道路之上,老家河南将永远成为他们记忆里光荣而骄傲的航标。
下一站,碧沙岗公园。“此辈英武健儿,虽暂埋于黄沙碧草,然日后威名万里,青史千秋。”步入公园的那一瞬间,我便在心间默念冯玉祥将军为将士们演讲训话的慷慨豪言,眼见黄发稚童,男女相携,徜徉于花海长廊,流转于亭台绿茵,不禁感叹拼将十万头颅血的舍生之义,终究是换来了民康物阜,河清海晏的盛世景象。属于初春的前奏是平静而温婉的,间杂着啁啾的鸟鸣与馥郁的花香。这同样也是新冠阴霾云开雾散后的第一个春天,正因为任何时代都有挺身而出的英雄,所以每一个人才得以享有这份平和安逸的生活。每一场春天的细雨微风,都如同新生命的序曲。万物初生,年轮流转,但沉淀在中原人民血脉中的对英雄最崇高的敬意永远刻骨铭心。
桃红复含宿雨,柳绿更带朝烟。花开千里满商都,想必长眠的英魂也一定嗅到这嫣然香气,听到人间喧嚣鼎沸,见证着国富民强的盛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