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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西农垦集团 - 《广西农垦报》

又是一年杨梅熟

作者:□茶业集团黄敏莹    
2023-04-19    

文章回忆了作者小时候在杨梅之乡的幸福时光,描述了与族人一起收杨梅的欢乐,以及对路边摊贩售卖的深红色杨梅的感慨。童年时的记忆成为了作者长大后最美好的幸福回忆。


这几天走在路上,看到街边小贩车上已经有了大颗黑红的杨梅,瞬间就想起了小时候关于杨梅的欢乐时光。

我们村是十里八乡有名的杨梅之乡,家家户户都种有杨梅树,品种多样,杨梅成熟时有的是朱红色,有的是水红色,有的是暗红色,甚至有杏白色。果实大小也不同,小颗的只有黄豆大小,整棵树几乎没什么叶子,从树根到树梢密布一溜的杨梅果,把篮子放在枝条下,用手从分枝的根部捋到枝梢,一会儿篮子里就装满了果实。大颗的则有鸡蛋大小,一口咬下,汁水溢满口,令人回味无穷。

清明前后,阳光明媚,天气暖融融,到处一片绿油油,空气中弥漫青草香、花香和泥土湿润的气息。这时堂前屋后、村前山坡上的杨梅也成熟了,红艳艳、白嫩嫩的杨梅随着枝条摇曳,山村里也热闹起来,小孩的嬉笑声、大人的呵斥声、妇女们的谈笑声在杨梅林中时隐时现。

故乡偏僻,四面高山环绕,小的时候,村里只有一条山道与外界相通,进村几乎都要靠步行。即便如此,到杨梅成熟时,村里几乎家家户户都有客人来,远房的表兄、表姐,同学的同学,凡是能搭上关系的,能说出一个村里人名字的,大家都不辞艰辛进村,目的只有一个——摘杨梅。

印象最深的一次,是一天中午,做完农活回家的我们进门发现厅堂里坐着一位穿西裤、白衬衫、戴金边眼镜,斯文白净的陌生中年男子,来人自称来自镇上,父亲有次去镇上赶集,在他的店里买过东西,所以认识,而彼时父亲远在外地打工。男子说,走了两个小时山路才走到我们村,在村里打听了许久才找到我家,他此次来,是想摘点杨梅回去。听到这种奇特的关系,我们全家都笑了。

母亲很热情,但因为要插秧赶农时,便指了指门前不远山坡上的杨梅树对来人说:“那里就是我们家的杨梅树,你自己去摘吧,摘得多少拿多少,我就没空陪您去摘了。”来人也不客气,得到母亲的允诺后,就提着早已准备好的袋子出门摘杨梅。

一两个小时,来人竟然摘回来大半麻袋杨梅,中午干活回家的母亲简单做了饭菜招待客人,客人直道谢,饭后满意地提着杨梅回去了。因为有杨梅,贫困之家也有了来客,浓浓的感情跨越柴门,让陋室也有了暖意。

而最让我怀念的,是家里那棵有100多年历史的老杨梅树,和与族人一起收杨梅的幸福时光。儿时,族里年纪最大、90多岁的太祖奶奶就告诉我们,在她十几岁嫁过来时,那棵杨梅树就已经长得很大了,太祖奶奶描述杨梅树的大小是“两个人都抱不过来”。经历了百年沧桑,每年老杨梅树总是如约结好多的果子,果实还带有特别的香甜味,这棵有年代的老杨梅树是我们族里共有的树。

因为是一棵老树,大家自然而然对它特别“爱戴”,那就是族里的每一个人都能去摘杨梅,但不能私自摘去卖。等树上杨梅大半都熟了之后,族人就相约一起收杨梅。收杨梅的日子,是孩子们最欢乐的日子。大人也不出山做工了,妇女们肩挑箩筐手提篮子,男人们提着竹竿抱着薄膜,我们小孩每个人也都提着小篮子,二三十人浩浩荡荡穿过绿油油的田间小道奔向杨梅树。

妇女们在杨梅树下的草地上铺好薄膜,男人们提着竹竿爬上树杈,我们小孩排排或站或坐着提薄膜的边角。“开始打果了!”随着树上伯父的一声吆喝,果子“噼噼啪啪”如雨点般落下,果子敲打在我们的衣服上、脸上、头上,红迹斑斑,我们笑哈哈地一边快速躲闪一边用手捡起最乌黑的杨梅吃,身边的婶婶们也会对我们说:“哎呀,捡黑的吃呀。”这一天,大人小孩们都会放开了肚子吃杨梅。

通常情况下,我们一次能收十几箩筐的杨梅,大家笑嘻嘻地把杨梅挑回家。我家院子敞亮,挑回家的杨梅就放在我家院子里,这时会有人请太祖奶奶过来,大家一起在院子里挑拣杨梅,青的杨梅用来酿酒,熟的杨梅拿去卖。全族人边挑拣杨梅边聊天,难得休息的族人们聊起当年春耕、秋收的故事,一片欢声笑语。

当年卖掉杨梅的钱就用来做清明,上坟时族里人也会跟先祖报告今年的杨梅收成情况、春种如何、秋收怎样、有何嫁娶等,祈愿先祖保佑我们有更丰足的来年。

与杨梅有关的事,是我童年最幸福快乐的记忆,也是长大后最美好的幸福回忆。当在城里看到路边摊贩售卖的那一篮子深红的杨梅时,总是会感叹,又是一年杨梅熟了,嘴角不自觉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