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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东大学 - 《鲁东大学校报》

犹记冬月读书天

作者:管淑平    
2022-11-29     浏览(159)     (0)

对于读书的那份厚重的情愫,似乎源自于我小时候的特殊经历。本以为它会在时光的长廊中缓缓睡去,兀自消失,没想到不经意地回首,它还是在我的心里如同花开一般带给我一抹久违了的亲切与温暖。

我的故乡是在农村。山坡陡峭,怪石嶙峋,黄泥滩小路似一条弯弯曲曲的河流扑棱棱地绵延到远方。寒风过境的田野空无一人,只留得萧瑟的老树和稀疏的村落在那苦守着冬天的冷清。寒冷与白雪经常结伴而来,从口中呼出的热气,在空气中歪歪斜斜地打了一个旋儿,转瞬间就没了影子。印象中,冬天留给我们的似乎就只有顶着的一季阴暗绵绵的天空了。阳光变得格外的羞涩,几乎很少能够碰上一面。

在这样艰苦的条件下,作为小孩的我们性格难免会变得倔强起来。在一个寒风呼啸的上午,被大人钦点为“摘菜官”的我,终于可以趾高气扬地“进军”蓄谋已久的菜园了。这时,摧枯拉朽固然是我一贯的做法,对那些生不逢时的菜肴施以“戏谑”,才是比较细腻又熟练的手法。随手摘个茄子,顺手择一个西红柿,咬一口茄子再咬一口西红柿,一种酸、一种涩还夹杂着一种微微的咸,如水沸腾般地在我的嘴巴里化开。待屋里一声:“平儿,摘够了就赶紧回来,外边冷!”这才恋恋不舍地告别了这块乐园。

当然,成长也并非总是这般意趣十足。待我到了读书的年龄,便不能像这样顽皮了。我们的学校是在另一个村子,距离虽然并不算太远,可还是免不了就得早早起来做些准备。洗脸、整理作业、整理书包、吃早饭、带着干粮和火盆去学校……细细盘算也是一番颇为麻烦的事。我认为天底下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正沉浸在睡梦中突然就被人叫醒,并且是用一种“整个世界都忙得热火朝天了,然而你却还在床上呼呼贪睡”的口吻催着起来。我与温暖的被窝在此时就像是你侬我侬的小情侣,难分难舍。

母亲早已在灶火旁边把我的棉衣棉裤烤得热烘烘的,喊了几遍见我还是没有反应,实在没辙,于是只好走进房间来扯扯我的被角:“嗯!给你,里里外外都烤热乎了,赶紧穿上!”正在火炉边烤火的父亲这时总会冒出几句:“天这么冷,让他再多睡一会儿吧!”这时的我,我懒懒地穿上衣服,打着哈欠扭捏地走到母亲跟前,嘴里嘟嘟囔囔地冒出一句:“扎在里边的秋裤不舒服……”母亲一边说着你都多大了的话,一边就把手伸到我的裤筒里,然后使劲儿地往下一拽。当时,就那一拽让我顿时觉得平滑多了,碍事的疙瘩没有了,妖怪尽除!

早饭一般都比较朴素。但唯有那一碗小面,让我久久着迷,因为小面中有时会碰上一个荷包蛋,有时候还会碰见几块儿自制的农家腊肉。我捧着热乎乎的碗,挑着面条便迫不及待地一口嗦进口中,那滋味儿,甭提有多快乐了。

等吃完早饭后,母亲会把一些干粮放进我的书包中。然后,她会上阁楼取出一些木炭装进黑色方便袋中,又用火钳从灶孔里多夹了些碳火,夹到用洋瓷盆做的一个简单的火盆里,然后从灶孔里铲出几层热灰覆盖在火盆里边。这时候,细心的母亲总会一再询问作业都做好了吗,有没有落下东西?确认真的没有了,这时我们才打着微弱的手电筒,踏上前往村校的崎岖小路。通常,我背着书包,提着方便袋,举着电筒在前边儿走,母亲则端着火盆走在后边。一路兜兜转转,终于到达了村校,这会儿母亲才独自拿着电筒往回走。

直到勤快的班长一边奔跑着,一边举着钥匙大声地朝我喊到:“真对不起哈,小管,又让你等久了!”而对于我们来说,一天的任务,这才算真正地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