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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沙理工大学 - 《长沙理工大学报》

【读书笔记】一生如寄

——评《大雪将至》

作者:土木学院 张文杰    
2022-11-21     浏览(565)     (0)


  如果把小说都翻拍成影像,那么这一定是一场默剧。尽管书页篇幅只有176页,却近乎包含了艾格尔的一生,篇幅短暂但余味漫长。
  小说的主人公,安德里亚斯·艾格尔生于1898年,并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在母亲病逝后便被寄养在亲戚家。他的童年就在封闭的山区村庄里历经凌辱,多次与死亡擦肩而过。在这个年纪他没有享受到童年应该得到的乐趣和爱,只给他留下了瘸了的右腿。于是从此之后,他便慢一拍,每走一步都需要时间思考,这一步是否值得自己付出这么多的努力。但他不慌不忙,让每一个决定把痕迹留在他认为应该属于它的地方。这是他的人生智慧。
  成年后他便离开童年的那个牲口棚,成为施工队的一员,勤恳地做着各种各样的工作。慢慢地,存够了钱,租下一块他觉得位置极好环境也极好的地皮,建造起了第一个家。
  三十五岁,他遇到了玛丽。初识时,玛丽衣襟拂过手臂的触碰,让他在心里始终给她留着一个位置。他决定要拥有玛丽。于是这个家有了女主人。然而一场深夜的雪崩剥夺了属于他的一切,他本该幸福享受的一切:他的玛丽、房屋还有双腿,虽然双腿不再灵活。那些两个人的回忆糜烂成了伤疤,他不再爱。
  中年的他在参加过一场战争。在俄军的战俘营里,他看惯了冰天雪地中的死亡。死亡就像“寒冷的女人”,不能孕育任何东西,却如影随形,直到战争结束。
  回乡后,艾格尔依然扎在阿尔卑斯的山区里,跨越了半生,默默迎来了他人生的大雪。
  原书名直译过来就是应该是“一生”,无非就是将艾格尔碌碌无为的一生缩影投射成这85000字;而台译版将它翻译成《一生如寄》即文章标题,或者将其翻译成一生多难或者一生悲惨也无可厚非。
  大雪是具象的,而死亡是抽象的。说不上是幸运还是不幸,他生得缓慢,死亡那个“寒冷的女人”不断向他索取着,带走的却如此迅疾:“羊角汉斯”的死亡,玛丽的死亡,工友重感冒后死亡。这些死亡如大雪将至前的雪花,默默地在他的世界落下。即便艾格尔经历了这么多痛苦,这些痛苦串联起他这一生,他也即将迎来人生的大雪,但在此之前,他从不放弃,他虽孤独,但顽强、勇敢、忍耐地直立行走在风雪中,到处是他与风雪搏斗的痕迹。他问心无愧,从容等待某一天的降临。
  文章没有过度的渲染,只有作者泽塔勒温柔的语言。比如工友为如何处置格罗勒赫尔被打落的胳膊讨论时,从昏迷中醒来的格罗勒赫尔只是说:“把我的胳膊埋在森林里吧,也许还能从里面长出一株金丝海棠来。”或者在艾格尔平淡地死去后,作者这样写道:“在他的坟墓前是一块石灰岩石块,夏天时,上面会长出白紫色的柳穿鱼。”而柳穿鱼有极强的耐寒性。
  一切如同书名一样,那厚重的过去是一场雪崩,而稀薄的明天是几片新雪。读完它的最好时间,应该是初雪的日子,或者是每个和煦的晴天。
  泽塔勒虔诚地勾勒出的并不是那一方偏僻的阿尔卑斯山区,而是艾格尔那平凡而伟大灵魂的境遇。所有的死亡都被具象成一场大雪,而每场大雪至前,天空阴灰,气压极低——但它总要降临的,关键是我们怎样活过。
  请——从容面对无法回避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