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于小城,看到公园里的石榴绽开笑脸,眼前便浮现出草木葱茏的故乡,石榴树倚墙的老院,空气中弥漫着桂花和菊花的清香。
秋风飒飒,石榴果熟,红灯笼般缀满枝头,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丝丝清香。街头巷尾到处是卖石榴的果农。有的担子里冒出三五枝石榴树枝,生机盎然。
熟透了的石榴,皮是红的,皮上面布满许多褐色的斑点。轻轻剥开石榴皮,亮晶晶的石榴子就展现在眼前。取出一颗,放入口中,觉得甘甜可口。不由想起白居易的诗句“蝉噪秋枝槐叶黄,石榴香尽愁寒霜。”将石榴色香味之特点,刻画得惟妙惟肖。
盛放石榴宜青瓷大盘。清水洗净的石榴盛在粗犷的蓝花碗里,叫人怦然心动。细细摩挲,取一只剥开轻拈入口,爆浆的果汁让味蕾立时陷入鲜美的沼泽中。酸甜之间,如一场深情而纠结的恋爱,有妩媚的娇嗔和任性,有不离不弃的包容和担待,让人不能自拔。
石榴,性味甘、酸涩、温,具有杀虫、收敛、涩肠、止痢等功效。石榴果实营养丰富,寓意深刻,广受欢迎。石榴粒大核小,肉质温美,双齿轻合间,有一股脆甜微酸,入喉心际清澈。吃石榴,独食为佳,吃出个慢条斯理,或者三两个好友云淡风轻地且啖天地间。
乡间婚嫁时,新房案头置放切开果皮、露出浆果的石榴,寓意多子多福。石榴历来被视为祥物。唐朝时有结婚送石榴的礼仪,送礼者祝福新婚夫妇早生贵子,将来多子多孙。石榴是亲友间馈赠佳品。有朋友寄赠水晶石榴,籽粒饱满,晶亮闪光,汁水丰沛。
石榴入诗入画,颇多精品。见过徐渭的《石榴图》,边款是自题诗,有“颗颗明珠走”之句。画面中枝叶倒垂而下,一颗石榴成熟裂开,笔墨有道家气息,意境比他的《葡萄图》更高。
有一年秋日,我徜徉苏州古镇。深巷处有女子叫卖石榴,声音清如山泉,双眸深如清塘。竹篮里的石榴红晶晶,如襁褓婴儿,粉嫩静美。凝望古镇老房子门楣窗棂藻井处雕刻的石榴,感叹于古镇人生活的情调,将石榴花开的火红和榴开百子的幸福都融进了寻常市井生活中。
我喜欢石榴。石榴芬芳了流年,也给人心间播撒下一粒粒如石榴籽般晶莹剔透的诗意妙曼,食之品咂,回味无穷而晴暖一生。
在这萧萧秋日,看到石榴,想到诗里画里的故园,竟有浓浓的乡愁,自心底蔓延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