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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南开封科技传媒学院 - 《河南大学民生学院报》

永恒的证明

作者:郑子路    
2021-12-29     浏览(102)     (0)

电影结束灯光未起,沈阳老人蒋凡向东方行军礼纪念70年前战场。他与妻子和团长重逢,同时铭记战友牺牲。电影对蒋凡来说是特殊的回忆。

电影的正片刚刚结束,字幕滚动,灯光未起。鱼跃而出的观众不会留意到,影院中央的一位老者久久无法抑制自己内心的汹涌与悲怆,以及脸上久久未干的泪痕。

夜晚的沈阳,华灯初上,走出影院的蒋凡谢绝了所有人的搀扶,朝向东方,郑重的行出一个老兵的军礼。

已经年逾八旬的蒋凡,由于身体的原因,已有多年没有离开过自己的住所,一向安静接受子女照顾的他,多日前突然提出想要出门看场电影的想法。面对父亲的坚持,儿女们在思索商量了许久之后,谁也不敢提出反对的意见。即便大家心里都明白,以父亲如今的身体,像正常人一样去看场电影,仍旧是十分危险的事情,但大家更明白,这场电影,对于老父亲意味着什么。那是父亲一段峥嵘的过往,是父亲魂牵梦绕的地方,更埋葬着父亲无数的战友和他的团长。

1949年,站在珠江口遥望伶仃洋的蒋凡,回想自己刚刚年满18岁便跟随部队从山西出发,一路走过川陕湘鄂。或许是战友的照顾,或许是过硬的命数,似乎子弹总是像长了眼睛一样,主动绕开幸运的蒋凡。只是半年前还在身边总是调侃蒋凡是“幸运儿”的战友,半年后也都大多换了口音与模样。

1950年,已经是身经百战的老兵蒋凡得到命令,即刻登上火车,不得询问去那里,也不得询问任务。满满当当的火车从岭南出发,一路北上,越过秦岭、闯出山海关。只有沿途的零星消息与越来越寒冷的天气,让蒋凡和部队第一次意识到,自己正是要赶往战争刚刚打响的朝鲜。

鸭绿江畔连天的炮火,让蒋凡意识到,这场战争要比以往的数次战役都要更惨烈,他趟过了长津湖,翻过了金刚川,冲上了上甘岭,一向“幸运”的蒋凡也第一次被子弹打穿了臂膀,但是已经杀红眼的他舍命地向前冲去。此时他的心中只有一个想法,那便是和所有忠烈的战友一样,埋葬在这片异国他乡的青山之中。前方的山脚便是最后的突击地点,蒋凡多次请缨做先锋,却一次次的被团长拦下,蒋凡心中明白,团长这是将最危险的任务留给了自己,而在出发前,他便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准备,并把全团的家书交给了蒋凡。

几发燃烧弹将整个山口覆盖,团长和战友们瞬间便蒸发在火海之中,整个山涧如死一般的静寂。这便是蒋凡对这场战争最后的记忆,更是蒋凡久久无法忘却的瞬间。大火熄灭之后,悲痛的蒋凡和幸存的几名战友甚至无法找寻回团长的一片尸骨,只得在山巅朝向团长老家的方向树下墓碑,并铭刻——402团团长谢飞之墓,籍贯辽宁沈阳。

70年后的这场电影,在绝大多数观众看来,无非是工作之余的一场消遣,但对蒋凡来说,这是属于他和他的团长70年后的“重逢”。向东行罢军礼,颤颤巍巍的蒋凡被家人小心地搀扶上车。

包括蒋凡在内的所有人都不会留意到,影院中还有一位年逾耄耋的老妇仍未离去。因为对她来说,这也是她与丈夫的一场“重逢”,70年前从丈夫最信任的兵娃子手中所接过的,书写着“谢飞之妻”的家书,便是永恒的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