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沙理工大学 - 《长沙理工大学报》
【至爱亲情】老小孩
作者:外语学院 查煜
立冬那天的早晨,我给我的外公打了微信视频电话。
视频里,外公还穿着薄薄的秋装,戴着一顶浅色的鸭舌帽,看起来更像是夏天才刚过完。外公的家在江西东北边的一个小村庄,与长沙相隔约600公里,这股寒潮估计是还没有抵达外公家。裹着厚厚棉衣的我向外公吐槽了长沙降温之迅速,又叮嘱他要多穿衣服,小心感冒。外公笑笑地应着。
挂了电话,我便开始写自己的功课。还没过两个小时,外公的视频电话铃声再次响起。
“哇,冷空气一下就来了!你看这大风把咱们家的柚子树吹成什么样子了!”
这时再看视频里的外公,早就已经披上了军绿色的大衣,戴上了厚厚的雷锋帽。“太快了,这股冷空气也太快了一点,肯定是坐着高铁来的。”外公说着,像个孩子一样。惊喜地、念念叨叨地和我分享着生活里的点滴细节。
前几年,外公听说智能手机可以和远在千里的人视频通话,念叨着他也要买一个智能手机和我们视频。到过年的时候,我们几个孩子就热心地教外公怎么用智能手机,怎么打视频电话,怎么看公众号的文章,怎么刷网络视频……外公上手很快,一个春节假期的时间就已经能熟练地使用智能手机了。
有了自己的智能手机,外公也不忘给外婆买一个。有了微信号,外公也拉着外婆赶了一回潮流,像年轻的小情侣一样取了一对情侣名,用上了情侣头像。外公的网名叫“平凡的农夫”,外婆则叫“平凡的农妇”;两个人的头像是同一个场景同一个角度拍的照片,一个是冬天拍的,一个是夏天拍的。
上了年纪后,外公每天的工作就仅剩下放牛了。外公养着好几头牛,大清早要把牛牵到没人耕种的田野上,让牛自在地吃上一天草。有时候初生的小牛还不认得外公,在牵回来的路上不知怎的就走丢了。外公不会去找,他总说:“自然就会回来的。”神奇的是,小牛总会第二天准时回到外公放牛的田野上。
外公有时也很任性。有次,一只不安分的牛总是和外公对着干,外公一气之下在第二天就将牛亏本地卖给了别人。“这个牛太不听话了!”外公到现在还会愤愤地回忆。
作为家里最大的孩子,我依然得到了外公的许多关心。很小的时候,外公总是对着我那乱七八糟的画说:“画得很不错,明天奖你吃红烧肉!”再大一点,外公发现我喜欢同伴的小自行车,二话不说便买回来一个更好的。高考前,外公总是宽慰我不要过度焦虑,说:“再怎么吓人也只是一场考试。”现在,又到了开始思考未来方向的时候,外公说:“你喜欢干什么就去干什么,但是一定要好好干。”
季羡林的《八十述怀》中引用了一首陶渊明的诗:纵化大浪中,不喜亦不惧。应尽便须尽,无复独多虑。我认为这首诗用来形容外公是再合适不过的。外公生在农村长在农村,既是一个手艺精湛的泥瓦匠,也是一个脚踏地背朝天的庄稼人。爱恨离愁,阴晴圆缺,他沧桑的眼睛见证了许多我们不知道的苦难。在吃不饱饭的年代,外公带着淳朴与坚韧,支撑起了一大家子。就像这首诗的意思一样:人生天地间,切勿终日愁眉苦脸,惶惶度日。无论什么年纪都要乐观待事,踏实做事。
像孩子一样,外公还有自己的心愿:“想去北京看看天安门”。而“和外公一起去北京看看天安门”,这是我的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