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小姐找了一份新工作,新公司离市区有些远,挨着郊区,坐在窗边办公时,一半是闹市的风驰电掣,一半是郊外的流水鸟鸣。
大概是坐落在城郊结合处的缘故,公司附近的交通也有些特别:大门口就是两条大马路,中间却突兀地插进来一条约莫五米宽的小河,河上筑着一座小小的拱桥。这座拱桥说不上宽,但也不算太窄,并排能同时通过七八个人。
上了一周的班后,马小姐才发现这座桥原来是专门给行人“抄近道”的,车辆不论是电瓶车还是自行车都禁止从桥上穿行,若是想从这条大马路跨到那条大马路,得往前再骑个百来米再转弯过来,她之前每次从公交车上下来,就是跟着大部队一起绕了个大弯才到了公司门口。发现了这条捷径后,马小姐就成了桥上的常客。
上班时间是九点,但每天早上六点马小姐就会起床,七点五十左右,她就会经过这座桥。因为时间早,常能遇着一两个挑着菜和水果的大妈或是背着书包叽叽喳喳的小学生。
连着下了好几天雨,桥上总是滑滑的,大理石材质的桥面上不知被“画”上了多少个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鞋印子。因着下雨的缘故,路上有些堵车,马小姐经过桥的时间变成了八点半。她匆匆过桥,余光还是瞥见了桥面上的几位“不速之客”———几道车轱辘印,有粗的,也有细的,一条条穿梭于大大小小的泥鞋印间。马小姐本能地皱起了眉头,但也来不及细想,只顾着往公司赶。
“我刚刚经过马路中间那座桥上的时候,居然在上面发现了车轱辘印!不会有人骑车过桥吧?”马小姐拉开椅子坐了下来,包还没放就和同事聊起了这件事。
“你才知道吗?每天早上都有人骑小电动从那过啊,方便嘛!谁愿意绕弯。”
“那桥边上明明立着牌子说不让车辆通行的呀?这不是违反规定么?”
“我的大小姐,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你看老板天天说不能迟到,小杨不还是隔三差五迟到,没被老板抓不就好了。”
马小姐被这套说辞呛得哑口无言,郁闷地打开了电脑工作。
自打那天之后,马小姐开始在桥上多逗留一会,从七点半待到八点半左右才进公司。这才发现原来每天八点多的时候就会有骑着小电动的男男女女从桥上经过,走路的人看着这番景象似乎也习以为常。马小姐更郁闷了。
过了几天,马小姐准备过桥的时候,发现桥的两头上都新贴上了禁止电瓶车和自行车通行的告示,这次特别注明了“违者罚款50元”。“看来还是有懂事理的人的。”马小姐头上盘旋了好几天的乌云终于散去,心情愉悦了不少。
可她才刚踏上去,一辆电瓶车就堪堪压着她脚边向前飞了过去,带起一股风将她头发吹起来全糊在了脸上和口红上,气得她的脸色晴转暴雨,扯着嗓子冲前面那人大喊:“赶着投胎吗?是不是眼瞎!告示上写着禁止通行!”可一人一车早跑远了,她憋着一肚子气又郁闷了好几天。
又过了几天,桥的两端按着统一的间距摆上了几个石墩子,那宽度刚好只够人的一只脚踩过去,马小姐猜想是有人想方设法防止再有人骑车过桥,不禁佩服起来想出妙方的大好人,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那么车来就用石墩挡。魔高一尺道高一丈,那群骑车的怕是怎么也猖狂不起来了。果然接下来的几天里,桥上只有行走的人,不见一辆飞驰的电瓶车。
又是一个下雨天,马小姐下公交车后远远地瞧见有个石墩子像是被人动了手脚,偏向了右边,与左边的墩子的间隙拉大了不少。走进一看,果不其然,又是几条深深的车轱辘印!马小姐这回实在是无话可说了,这大概就是你永远也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后来马小姐每天还是走过那座桥去公司,每天也能碰见不少执意骑车过桥的人,但她不再破口大骂或是一个人胸闷气结了,最多赏给他们一个白眼。
年末的时候,马小姐发现很久都没见着骑车过桥的人了,有天她刚到公司,同事就凑过来神秘兮兮地说:“你听小杨说没?前两天桥上出事了!两辆电瓶车直接在桥上对着撞了,其中一个人因为惯性太大连人带车摔进了河里,现在还在医院咧!都快过年了还出这档子事,造孽咧!”
“活该。谁让他们不遵守交通规则!”马小姐虽然生气但还是问了那人的伤势,得知没有危及生命,几个同事又唏嘘了一会就各自工作去了。但这件事应该会给那些人敲响警钟吧,但愿以后不要再有人骑车过桥了,马小姐暗自想着。
过了个热闹年,马小姐复工了。过桥的时候,又是一辆小电瓶飞过,刮起一阵风,毫不留情地掀起她的头发,又拍在了她那张画着精致妆容的脸上……